元绮明了,放下帘子不再问话。
再往前走,空气也是寒意弥漫,她手中暖着汤婆子,可这里的冬天实在太漫长了,篝火升起也不过是星芒一点,转瞬即逝。
杜档头勤勉,账目全都清楚找不出错,只是除却明面上的账本,还有一本私账,交给元绮。
元绮屏退了左右,连荔云都没有留下,待揭开账本,靖州真正的财政赋税情况才全盘展现在元绮眼前。
元绮仔细从头看到尾,日头照着院里的盆景松的影子从西转到东,屏风上映着的日光已经变成夕阳金色。
元绮合上账本,抬眼深看杜档头一眼,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做了萧淙之的人?”
杜档头闻言扑通一声跪到她面前:“夫人明鉴,小人……”
“当初是你劝我打通南北的商路,是他授意的?”
此事她也是在拿下码头的经营权后才慢慢想通的,细品萧淙之初到靖州的态度,他从未避讳过让自己借着他的便利经商,再到后来他上京述职,闹得沸沸扬扬,不求稳只求快。
元绮便猜到他需要大量的钱,这也是元绮心中一直的顾虑所在。
后来也确实由他亲口印证,是他推动了一切,目的就是要私下扩军。
虽然已经知道缘由,但杜档头是元绮母亲留下的人,无论是受了谁唆使,目的如何,元绮都不能轻轻揭过!
杜档头冷汗直下,伏在她脚边:“是,是大人的意思。”
“杜档头,你还分的清自己是谁的人吗?”
“夫人恕罪。
虽然是刺史大人有意为之,但小人当日所言,都是小人的肺腑之言,绝没有半点欺瞒诓骗之心。”
杜档头抬起头来,仰望元绮,认真述说,“我等的来历底细,夫人是最清楚不过的,小人家中世代经商,小的时候,父亲在我和哥哥之间抓阄,一个送去读书,一个留在家里做生意。
哥哥不负众望,考上了举人,可是授官时,家世门第不济,哥哥满腹才学却被发配去了南边蛮夷之地,那里瘴气丛生,不久哥哥便病逝了。”
杜档头接着说:“哥哥病逝前,给家里写了信,信中说,胸怀大才却托生商人之家,实乃天不佑他,愿断绝父子兄弟之情还他身后清白。
我父亲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后代子孙能够摆脱商籍扬眉吐气。
收到兄长的信后,父亲接受不了,呕血病倒,不久就没了。”
“再后来,我家里生意一落千丈,被您的母亲和榆爷收购,从此我便在元家当差。
我第一次见到您双亲的时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是开国功臣之后,一个是商贾之女,竟真的不受世俗偏见困扰,坦坦荡荡地走到了一起。
自从父兄死后,我心中不平,何以经商就要低人一等,若没有我们做生意,粮油米面由谁来卖?国家赋税从何而来?所以我一心一意追随老国公和夫人,我相信这世间不平,或许不能根除,但有那样的人在,定然能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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