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一交待完,迟漫就回去煎药,因为附子有毒,需要煎上一个小时祛除毒性,再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迟慢两个小时后才把药送了过来。
迟慢过来时,江老已经做完急救的措施,他听见那位大妈在干咳,便又替她把过脉,叹了口气说:“你也病了,需要马上治疗,否则的话病情就会加重。”
“你们俩口子病得都不轻,最好是通知一下孩子,让他们心里也有个数。”
大妈姓周,听到江老爷子的话大吃一惊:“我也病呢?我只是感冒了而已,休息几天就会好。”
江老看着她说:“你想想你家老头当初生病的症状,我是不是和他一样?”
周大妈的脸色一白,江老又说:“生病了就得赶紧治,不要拖!”
周大妈看到自家老伴躺在床上的样子,终于问:“江老医生,我老伴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之前看起来和感冒差不多,怎么才拖上几天就这么厉害?”
江老看了她一眼说:“是寒湿瘟。”
周大妈不懂医术,但是却也知道只要带了瘟这个字就不是什么好事,她问:“能治吗?”
“你现在病情并不算严重,能治好,你家老伴就有点麻烦,但是只要服下救逆汤后能缓过来,后面再仔细治疗调理还是有机会能治好的。”
江老如实回答。
周大妈咬了一下唇后说:“我手边实在是没钱了,药钱能不能先欠着?我保证,我儿子回来之后我一定让他把钱给送到诊所去!”
迟慢这会给那位大爷喂完药,听到这话忍不住想骂人,没料到江老却说:“好。”
周大妈原以为他会拒绝,听到他这么爽快的回答也有些意外:“你就不怕你治好我老伴了,我不付药钱?”
江老叹了口气说:“你要真付不出钱来,我还能见死不救?我是医生,不知道你们病了也就算了,知道了就不可能再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周大妈的脸胀得通红,却没有再说话。
江老走出平房后,迟慢感叹地说:“之前我觉得白术已经是个老好人了,看到师父的举动后,我就觉得白术还算不上老好人,师父,你之前经营这诊所没倒闭,真的是老天保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记暴栗,江白术在旁笑着说:“慢慢,你错了,这不是老好人,这是医德,从我第一天跟着爷爷学医起,他就一直跟我强调医德这事。”
“我现在觉得,我经营着这家诊所,一直能交得出房租我已经很厉害了!”
于是她也挨了一记暴栗,江老冷着脸说:“都回诊所去,只怕诊所里一会还会有病人。”
江白术捂着脑袋轻撇了一下嘴,她家爷爷是什么样子,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也是他们诊所一直经营艰难的根本原因。
在这事上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江老的做法,只是真的遇到事情时,又会做出和江老同样的选择,这隔代遗传真的是太厉害了!
第二天一早江老又带着江白术去了周大妈家,她一见他们来高兴的不行:“我家老头子今天早上喝了一小碗白米粥,要知道昨天吃药前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江老轻点了一下头,仔细看了看病人,又把了把脉说:“他的病情还是很重,但是有好转的迹象了,昨天的药喝完后就不用再喝了,今天重新换张方子,你一会跟我去诊所拿药,让慢慢教你煎药的具体方法,你自己的药也不能停。”
周大妈忙叠声答应,又问了句:“这样的话我老头的病能治好吗?”
江白术在旁说:“治不好你是不是又得去诊所里的讹我?”
周大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昨天那是昏了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都是好医生,和大医院里那种一欠药费就停药的医生完全不同。”
江白术反驳她:“你这话虽然是夸我和我爷爷,但是我还是不爱听,他们之所以会这样那也是没办法,之前我就看了个报导,医生好心给病人垫付了药费,结果人家病一治好就人就跑了,那钱就全是医生出的。”
“医生每个月累死累活就那点工资,还要养家糊口,一个月摊上这么一个病人,那就等于白干,人家也要吃饭要养家糊口要还房贷!”
周大妈被她说得面红耳赤,这事她自己理亏,她家老伴病得那么重现在都有好转,她还希望他们能继续给她老伴治病,就算她性子泼辣平时不那么讲道理,这会也不好多说。
回到诊所后,沈余渊又打电话过来,说病人吃了两副药后已经好转,让江老或者江白术到医院来一趟,因为之前说好吃上两副药就要调方子。
迟漫立即拉着江老的胳膊说:“师父,你也说了寒湿瘟很厉害,所以诊所里一定要有人坐镇,就让白术一个人去医院吧!”
他说完又觉得这事像是在帮沈余渊,心里就又有些不太舒服,只是江老不会开车,他也不能让江老坐公交车去医院。
江老却觉得迟漫的话很有道理,便让江白术一个人去医院,他和迟漫守着诊所,反正在这位病人的病情没有见好之前,医院那边也不会让他们插手治疗更多的病人。
江白术自己是不太想去医院的,因为去了就得和沈余渊打交道,只是江老也发了话,她就开着自己的破捷达过去了。
她把车停好才到呼吸科,就听得里面传来争吵声,中间似乎还夹着沈余渊的声音。
她也没多想,直接就往里面冲,然后就看见有位病人的家属正在推搡沈余渊,嘴里还在骂:“你们医生是吃屎的吗?给我爸治了那么久也没见好,我已经花了好几万了,你们见谁家看个感冒花几万块的?我看你们就是想钱想疯了!”
旁边还有几个家属也在附和,科室里的其他几位医生和护士都在劝了,沈余渊被夹在中间。
几位家属越说越生气,有人一把扯下了沈余渊脸上的口罩,抬手就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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