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怎能不悔……”
苍翊垂首,一抹苦笑在嘴边蔓延开来。
那年初遇,他在巷道里将人救回,后来让人打探其身份,才知自己救下的,竟是月华国的四皇子南宫若尘。
庆元十六年秋,月华国君遣五公主南宫沐琳和亲离洛,和亲的队伍却在途中遭遇山匪,和亲使四皇子因此丧命,所有人都道是一场意外,却无人知晓,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夺位而设计的一场阴谋罢了。
未能亲手替他报仇,又如何能不悔?
“你......”
他似自言自语一般呢喃,苍蘭只静静听着,若说不怒却是假的,又不知如何发泄,沉吟了半响,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无奈叹气:“他本是无心之人,你却执意求他真心,注定失败的结局,你又是何苦?!”
“他并非无心,他只是……算了,不说也罢。”
苍翊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想着替他报仇,想要换他真心一笑,只是如今永远不可能了......皇兄,我知你身为一国之君有太多无奈,若是重来我仍会选择与你为敌,刃你亲子,因为,他该死......”
庆元帝静静地凝视他,没有咬牙切齿,没有悔恨不堪,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与他无丝毫联系。
苍翊是先皇的老来子,苍蘭登基时他还尚在襁褓之中,对于这个同父同母的胞弟,他待他如兄如父,如今看他为一男子将自己折腾至此,何其不忍,又如何能不心疼......
但他身在高位,当重于社稷,如何能因为一个外人而毁了整个朝堂,他阻止他追查当年之事,百般筹谋千般算计却仍旧徒劳无功,他甚至不惜帝王尊严派出刺客追杀南宫若尘,只为让他歇了报仇的心思......
若是知道是今日这般结局,他无法断定当初自己是否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罢了,事已至此,说得再多已是无用,我便应你,你走后,我定然护他无恙。”
“臣弟多谢皇兄。”
苍翊本想起身谢恩,被轻轻按下肩膀:“如此模样还讲究这些虚礼作甚。
我不知道你调查到了什么能让你不惜性命也要杀了太子,你不说我便不问,你瞒我我便不查,此时不论你生前死后,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好好歇着吧,你若能挨到我处理完此事我再来看你,若是挨不过,我便不再踏足你这王府。”
“皇兄慢走,臣弟无碍。”
命都快没了还叫无碍?
庆元帝气结,却也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去,踏过房门,发现门框旁站着一人,面具遮颜看不清神情,微微愣了一下,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了。
南宫若尘躬身行了一礼,待帝王身影消失便起身迈步朝房内走去,轻轻踏步来到床边,取下面具放在床头,慢慢屈膝伏在床侧,拉过苍翊的手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
苍翊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从房外走来,看着他取下面具,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为自己号脉,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内平静无波,若是一个女人有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定然尽显楚楚可怜之态,可这偏偏是一个男子,无端添了几分魅惑,微薄的双唇轻抿,透露着薄情的味道,肌肤白皙,而这样精致的一张脸却布满了一条条微微凸起的红痕,纵横交错,虽然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淡了很多,依然能看出当时伤的有多么令人心惊……
“箭头穿心而过,纵是医圣也无力回天,只能止住毒素蔓延替你多续一时性命,走的时候少些疼痛。”
南宫若尘收回手,缓缓站起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他。
这些话方才施针时医圣已告知过他,说是续命,却也熬不过今晚了,怕吗?那是肯定的,世间谁能不惧死亡?他不怨任何人,只是……
“瑾竹,你可真心信过我一回?”
正为他掖着被角的手突然停住,缓缓抬头,与苍翊的双眼对上,他看得清他眼里无比复杂的情绪,对视半晌,终是撇过了眼,薄唇轻启:“未曾。”
“哈哈哈哈……咳咳……”
他想肆意疯笑,却又止不住咳嗽起来,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仍是不能止住钻心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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