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就是死定了……。
毕竟,他这个才刚进工厂没一年的年轻生手,凭什么会被老板直接升上经理——还做著最轻松的事、与领著最多的薪水?
不就是为了保护老板那三步五时跑来跟工班打混的小女儿雨臻?
不,老板不怕女儿被那群工人怎么了,而是,工人给女儿这么一闹,谁还能工作?
众人得花多少时间在器械间、护栏后、猫道上东奔西窜,只为了阻止那女孩掉进巨大的机器里,让模糊的血肉弄脏了昂贵的产品……,不是,是为了捡出卡住齿轮的骨头而停工十天、半个月的…………。
唔…,这话确实是当初老板亲口讲的,一字不差,于是,可想而之,「我到底在讲什么…?」上了年纪的老头无奈地摇著头:「看这丫头把我气的…。
」老板点了只烟,又望了望国华。
「我不抽。
」
老间耸耸肩,随口吐了片烟雾,「唉,臻臻那女孩,我五十来岁才生下的,是家里最小的女儿。
宠嘛,哪有不宠的道理?结果呢,现在我都快七十喽,宠不动了,你说,怎么宠?」
「呃……。
」国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对面的老人老到可以做他爷爷了,更何况,还是他老板?
「不予置评,是吧?没关系,这我真的不在意,」老板倒是想的开:「但我只想知道一点,为何臻臻只听你的?说下来就下来,叫离开就离开,乖的跟小猫小狗一样?因为你是她男朋友?」
「不不不不!
」国华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没有,绝对没有!
」
「那你知到究竟是什么原因吗?」
国华望著老人的双眼,因为在那历尽沧桑的嗓音里听见了疑惑——疑惑著自己都活了七十几年却还有事情不懂的疑惑。
而且,从老人的眼中,国华真的看见了真诚——老板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最小的宝贝女儿竟会如此惹他操烦?
因为雨臻要的是你看著她时,目光里从未流露过的关爱啊!
但国华没说出口,因为他不懂,为何这些有钱人家永远认为给家人一辈子的衣食无缺就是真正的关爱;所以,他也明白,老板真的就是不懂金钱与关爱间的差异何在。
所以,多说,又有何益呢?「老实讲…,」于是,他讪讪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
老人望了国华好久,末了,他拍了拍手,「那好吧,我让你当个经理,美其名是在厂里『走动管理』,实际上呢,是帮我看好那闺女,懂吗?」
「老板,不是…,」国华忙不迭地推拖:「我才几岁,怎么能……」
「好了,」但老板自是不容推辞:「臻臻要是真的出什么事,工厂我也不想办了,所以,你能说这差事不重要吗?」
「这……?」
这还有什么能拒绝的呢?
然后一切就这么赶鸭子上架了。
国华被总经理带著缴回制服、器具与置物箱的钥匙,又领了几套西装、公事包及办公室钥匙,然后对著手上这些盏盏发亮的东西与全新的办公桌发愣,猜想著这么多的锁头都能用手上的·这·一·把·钥匙打开?
直到总经理…也就是雨臻的大哥说了:「钥匙记得收好,别弄丢了…,唔……虽然丢了也没关系。
」
「是因为还有备份的吗?」国华随口问。
「不…,」大哥回答地倒也很随口:
「是因为你再也不会进到这间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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