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向烦女人哭,言语怕陆予骞看到她哭,再一个不高兴又要把她叉出去处理了。
她低垂着脑袋,脸都要贴上前胸了。
她扭头往肩膀上摸了摸眼泪,低声道:“我没哭,眼睛不舒服。”
陆予骞歪着脑袋觑她的脸,眼眶都红了,还说没哭,当他瞎啊!
他不过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竟也如此不经事,三言两句就给惹哭了。
女人的心眼比针眼还小,令人头痛心烦。
以前陆予骞并不觉得年龄到了就该娶亲成家,他也不赞同高茁他们那套,什么男人天生无法抵抗女人的诱惑力。
反而他觉得女人小气啰嗦呱燥,是个烦人的所在。
可这个言语吧!
她跟他以往见到过的那些,或唯唯诺诺,或媚颜邀宠,或被礼教约束成呆滞木偶的女人都不一样。
她腰板挺得直,走路英姿飒爽;她开心的时候就大声笑,一笑露出一口瓠犀白齿;她受到侮辱时,敢奋力反抗拿刀抹自己脖子;她面对死亡的时候,仰起头坦然微笑;她害怕的时候像只惊慌的小鹿,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她帮他脱衣服窘迫的面红耳赤,还不忘明目张胆的把他看了个遍。
他觉得她哪哪都挺好的,是个率真自然又勇敢的姑娘。
可人家三言两句逗逗她,她居然就红着眼眶掉金豆子。
这点真不好,小心眼又矫情。
他忽地又想起了上一次的争执,他叹了一口气,拍拍身侧的床铺,“过来坐下。”
他是好心想给她的腿上药,不过语气显然不太好。
他是出身高贵的皇子,他统帅几十万人马,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虽然把她惹哭他有些过意不去,但如果想听他说软乎话,别指望!
而且他最讨厌女人哭,那声音简直了,跟催命绝音似得。
言语抬手食指蹭了蹭鼻子,低软着声气道:“我不敢坐。
王爷还有事么,没事我先出来了,您好好休息。”
不敢?现在是什么意思,以为他听不出她话里的怨气?
陆予骞出身高贵,又加上从小在军营里跟一帮爷们摸爬滚打,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
虽然之前相处,她给他的感觉不错,但是堂堂男子汉,怎能在女人面前失了威严。
他紧绷着一张严肃的脸,眉宇间透着冷透人骨缝的寒气,声音不紧不慢钝刀子划肉似得,“我还没发话呢,你倒都替我安排好了,你是王爷还是我是?你出去干什么?跟郑王继续谈天谈地去?给点颜色,你倒开起染坊来了。”
又来了,又来了,本以为他们已经能和平共处,没想到几句话不对付,又搞到了如此地步。
即使他是王爷;即使他救过她的命;即使不久前的争执还历历在目;但是言语仍旧控制不住快速燃烧的情绪,她觉得她的火气已濒临爆发的边缘。
她抬起头红着眼眶,目光定定地看向陆予骞。
陆予骞脸色阴沉的可怕,仿佛黑云压境,山雨欲来。
他说:“你看我做什么?又想逼着我给你一个痛快,想让我再为你挨一刀?我告诉你,这回我不会再救你了,想死你就滚得远远的,别在我跟前要死要活的。”
眼下的争执,竟与上一回的争执奇迹般的相似。
那时话赶话把她逼急了,她曾说:“王爷如果觉得我碍眼,不用您动手,我自己解决。
王爷如果觉得我罪不至死,请在战胜后放我离开。”
陆予骞递给她一柄尖刀,“好啊,有能耐你就立即自我了解了。
否则,你这辈子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多年后言语发现,当时陆予骞的一句气话,竟一语成谶。
那时陆予骞话音未落,被逼急了的言语,便手握利刃,刀尖直冲自己胸口狠狠刺去。
结果都知道了,流血的不是她,而是陆予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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