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把何绣娘叫了出来,这回兰香陪着笑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知趣地把银子奉上。
何绣娘的态度才终于缓和,她推开兰香的银子,道:“兰香啊,就剩两日功夫,你便给我一座金山我也做不出一件衣裳来,这些银子你拿回去罢!”
说完看了眼左右,见无人往来,这才又附耳向兰香道:“不是我要跟六小姐过不去,是有人跟六小姐过不去,我们只能奉命行事,”
说罢将昨日见玉菡的事儿向她说了。
兰香倒吸一口凉气,心知这位四小姐是存心不给人留活路了。
先是把爱护茵茵的刘大娘调去外院,再又截了茵茵的新衣,往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此,她不能不禀报给自家小姐,叫她好生防范。
那边厢,绿屏去支领本月的银丝炭也碰了钉子,管事刘世明家只给了她半个月的,说府里的炭已不够用了,还得等采买上来,另外剩下的都是些黑炭,她若不嫌弃,可以拿去用。
绿屏自然不肯要,气呼呼地回来了。
她不像兰香那般,既被调来伺候六小姐便把六小姐当主子,忠心不二,只盼着小姐好了自己也能跟着起来;也不像绿翘绿蕉两个没一点儿野心,有一日是一日,得过且过等年纪到了便放出去过平常日子。
她是个心高气傲又心思活络的,想着跟了茵茵这样的主子,连底下奴才都欺负,恐怕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于是把半个月的炭领回来扔在灶房后,她便坐在一边生闷气,该她缝补的她不去缝补,只是长吁短叹,拉着绿翘和绿蕉两个,诉说自己此番去领炭受了多少委屈和冷眼,她又是如何据理力争,最后被人不待见,受尽欺凌,千难万难地才领了一半的银丝炭回来。
兰香正好从外回来,事情没办成,正忧心忡忡,又百般踌躇着不知如何将此事禀告茵茵,便在廊下踱步,正好听见灶房里几个人嘀嘀咕咕,听见几句不好听的,她疑心,便走到窗前去细听。
只见绿屏坐在小圆凳上,绿翘和绿蕉围着她蹲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这才过来七八日,除了饭食没短,什么不是短了,昨儿咱们六小姐又穿回她那身掉颜色的旧棉袄了,可见给六小姐做的冬衣还没送来,今儿我去要银丝炭,人家又是只给一半,另一半叫我用黑炭先填补着,还有教小姐礼仪的庄嬷嬷,也几日没来了,怕不是连夫人也厌弃了她,你瞧着罢,过些时候咱们院里每日吃的果蔬也得缺斤少两,咱们几个出去,也得被别个院里的排挤,我就是没门路,要不早走了,绿蕉,我听说你姑姑在二门上当差,那就是姨娘的人了?”
“我娘跟我姑姑不对付,早年吵过几回,后头就不大来往了,”
绿蕉双手捧着脸天真道:“我觉着你虑得太过,哪里就连饭也吃不上了呢?好歹是小姐。”
“邱姨娘当家,老太太和夫人都不管事,你以为呢?”
绿屏连连摇头,摸了摸自己的柳叶耳坠,长长叹道:“这儿不是个久待的地方,我是一定要走的。”
绿翘和绿蕉听她这样说,也跟着叹起了气。
气才叹了一半,便见兰香摔帘进来,指着绿屏,“要走赶紧走,谁还拦着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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