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甲插言:“那咱么家现下可有金线龟甲可卖吗?”
“倒是有些,不过今年的收获不好。”
相思想起昨日情形,害怕又是个卖长毛龟甲的,忙讪讪道:“我们只收品质好的龟甲,若是发霉了,我们是不收的。”
那男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们昨儿是碰上卖发霉龟甲的渔户了吧,我家不做那缺德的买卖,那龟甲还不吃坏了人?”
相思讪讪:“那便好那便好,做药材买卖的可不能丧良心,这可是关系到人命的大事。”
“我看你年纪不大,却是个有主意的,要是六州的药商都如你一般想法,那些用鱼糜充当雪燕、用接骨木充当鹿茸的缺德事,只怕也能少些。”
假药害人呀!
相思心叹一声。
饭后又看了这家的龟甲,数量虽不多,质量却不含糊,商定了价钱,便准备拿货。
“爹,咱家这些龟甲要卖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相思讶然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疏离冷漠的少年站在门口。
要说这韶州也忒小了些,这人正是昨日“杏春堂”
前洒扫的伙计——崔锦城。
但见他额上薄汗,面色微绯,眉毛微微皱着走上前来,看了相思一眼,拉过崔父,低声道:“我不是说了家里的龟甲不急着卖,等开春价钱肯定是要再涨的。”
崔父横了他一眼,道:“开春天气回暖,湖里又能捕龟,到时只怕要掉价儿的,哪年春儿不是这样?你净出些馊主意,我看他们开的价不错,就卖给他们算了!”
崔父说完便要去给相思取龟甲,哪知崔锦城死死拉住:“开春要范春瘟症的,韶州药铺里存着的龟甲今年上也都消耗完了,开春肯定缺得很,咱家的留到那时候卖,肯定能和银子卖出一个价儿来!”
“等个屁!
你是老子我是老子?今儿人家银子也给了,我就做主卖了!”
崔父挣了开去,正要往相思三人那边走,却听自己那不肖子嘟囔:
“一个两个都鼠目寸光,不听人劝。”
听得儿子说自己鼠目寸光,崔父大怒,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你今儿不在药铺里做事,怎么有空回家来?”
崔锦城没看自己老爹,在自家门口寻了个小板凳坐下,随手摘了个风干的辣椒叼在嘴里,闷声道:“东家嫌我事儿多,不用我了我的早恋回忆录。”
崔父一听,鼻子也歪了,嘴也歪了,颤抖举起的手指透露了自己此刻心情:“你说你!
跟你说了多少次!
小伙计就少说话多干活儿,你非去揽些劳什子的破事儿,东家让你干啥就干啥,你费什么话啊!”
崔锦城把嘴里的干辣椒嚼得“咔嚓咔嚓”
响,一副颇为烧肝的死样子:“马上就要开春了,东家非要收一家药农的陈年牛膝,这药春夏用得都少,只图那家药农的价钱便宜,收到手里也卖不出去,收了有个屁用。”
“屁用屁用!
就你知道得多,你啥都懂!
你啥都懂怎么还被踢出来了?”
崔父愤愤。
崔锦城没话回,又摘了个辣椒塞进嘴里“咔嚓咔嚓”
嚼了起来。
昨儿在药铺前听见伙计和崔锦城对话,相思便知崔锦城颇有些主意,此时又听闻此事,心思便动了起来,笑着劝慰了崔父几句,又伸出橄榄枝,道:“不瞒崔叔,其实我家在韶州府也有药铺,要是方便,让崔兄弟去我家铺子当伙计如何?”
听相思唤自己“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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