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会脸色微微一变,道:“郤伯,慎言。”
郤缺大笑出声,道:“士兄,你当年也是壮怀激烈之人,怎么如今归国这些年倒是越活越胆小了?”
士会叹了一口气,道:“赵孟……对我毕竟不薄。”
郤缺摇头道:“士兄此言差矣。
赵孟为政二十年,制事典,正法罪。
辟狱刑,董逋逃。
由质要,治旧污,本秩礼,续常职,出滞淹。
传诸大晋各地为常法,使我大晋二十年来内部安定,又能外合诸侯威震天下,除君候和某些人外,大晋所有臣民皆受其恩也!”
士会沉默片刻,轻声道:“臣代君而用权,毕竟于礼不合。”
郤缺大笑:“士兄平日与我谈天,言必称被庐之法,如今却说什么于礼不合,又法又礼,岂不可笑!”
士会似乎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伸手敲了敲桌案,有些烦躁的说道:“郤伯,老夫知你这些天来来去去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要让老夫帮你对付中行伯。
那魏氏先君魏悼子对老夫有恩,所以老夫才让燮儿帮你传言示警。
可中行伯也是老夫多年至交,你让老夫对他出手……此事万万不可。”
郤缺微微的笑着,似乎并不出乎意料:“士兄,被庐之法当年乃是你先父进献于文公之前,想必你对此法颇为熟悉了,是也不是?”
士会嘿了一声,道:“倒背如流。”
郤缺继续说道:“被庐之法,以姬姓十一氏为近官、重臣,以姬姓其他氏为中官、中臣,以他姓之良为远官、下臣。
你士氏乃是祁姓,故此这些年来只能做一名普通大臣,也便是所谓的远官了,是也不是?”
士会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的说道:“怎么,郤伯作为十一氏中人,如今却要来嘲笑士某人这个外姓之人了?”
郤缺摇头道:“非也。
老夫只是想说,此法虽然在文公之世可行,如今却早就已经被赵孟给破坏掉了。
否则以赵氏赢姓之人,又如何能出任近官之中最为尊贵的上卿、为我大晋执政呢?”
士会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那又如何?”
郤缺大笑:“士兄莫非是老糊涂了,既然赢姓赵氏可以入六卿为近官,为何祁姓士氏不能呢?”
空气突然沉默。
良久之后,士会道:“郤伯此言何意?”
郤缺哈哈笑道:“士兄动心了?”
士会郑重道:“你真能许老夫六卿之位?”
郤缺正色道:“绝无戏言!”
士会沉吟片刻,突然叹道:“六卿之位,老夫若是说不动心那便是自欺欺人了。”
郤缺笑道:“不说你的礼和法了?”
士会怒道:“郤伯,过矣!”
“好好好,不说,不说。”
郤缺举起一只手,笑道:“说起来,这个计划还要落在那魏氏子魏相的身上呢。
来来来,你且给我参谋参谋,这魏相究竟要不要去死?”
……
良久之后,郤缺乘兴而归。
士会静坐大堂良久,脸色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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