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花园长廊散步时,他想起程宇说,前天陶运昌救过自己,又对他没那么恨了。
但课堂上陶运昌不给他看答案,还当众骂他是狗,就又愤怒起来。
没气好久,他又想起陶运昌真挚地引导他答题的眼神。
谢立莫名脸颊发热,他想自己可能疯了,竟然觉得板正无聊的乡下人有点特别。
烦躁地抬起头,陶运昌正在投影前,单手随意拿着遥控,像下午说历史题目一样,游刃有余地讲解消防须知。
谢立突然心痒痒。
他认定这种没来由的好感,一定是错觉。
他偏要看看陶运昌所在时,场面失控的模样。
谢立慢慢地举起了手。
陶运昌的眼神从投影幕布,轻轻放在谢立高举的手上。
他面无表情地点他起来,问,“616有什么问题。”
谢立揣着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挑衅地问,“我想问楼长,既然宿舍都有烟雾感应,那我们抽烟的怎么办?”
话音一落,就有学生“喔”
的怪叫,值班老师听了谢立的话,几步上前,严肃地批评他说,“哪个学校不禁止吸烟?你再捣乱,明天给我去教务处记过。”
谢立被骂的灰头土脸,恹恹地坐下来,旁边学生也对他指指点点。
谢立突然觉得这个草率的举动,其实有点蠢。
陶运昌等老师骂完,才缓缓开口道,“抽烟的同学以前也遇到过。
除了老师说的记过外,实则也对宿舍楼內,不抽烟的学生带来困扰。”
他顿了顿又说,“一般我遇到抽烟的同学,都会要他罚抄宿舍条例十遍,贴在布告栏,算对其余同学的交代。”
而后陶运昌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谢立,看上去冷漠而空洞,谢立见他薄唇开合道,“但如果下次,我遇到刚才这位同学抽烟,介于你无视我们在坐各位的感受,届时请你把宿舍条例,抄上一百遍。”
陶运昌不再看谢立,而是翻动投影到了下一个纪律条例,扩音器把冰冷的语气放大,“我说到做到。”
谢立看着那双灰暗的眼,与记忆里的冷峻突然重叠。
那时候他才六岁,去舅舅家拜年时,好像遇到过一个叫陶运昌的小男孩。
他的爸爸是个大酒鬼。
大人们说,陶运昌能背每一天的新闻联播。
谢立蓦地抬头望向陶运昌,嘴张张合合再没发出声音。
那个曾经他想结交的矮个子男孩,竟然已经比他还高了。
会议结束,谢立领着一小袋桔子和一张宿舍须知,慢悠悠地往电梯走。
他进去时电梯还算松散,但等学生们都上来,谢立就被挤到了角落。
他正烦恼着要不要搭乘下一班,此时一个黑影罩下来,他看到了陶运昌木然的脸。
那只大手按下了六楼和关门键,把谢立堵在了角落。
谢立有些不自在,但他又想起陶运昌和舅舅曾是邻居,多少是认识的关系。
就在安静的电梯里开口道,“我想起你了,你是能背新闻的那个小孩。”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整个电梯都听到。
陶运昌看向谢立,他的角度有些俯视,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没回应谢立,而是皱着眉,虚指着谢立的扩耳器道,“你喜欢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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