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笑意未退,被她突然直勾勾一望,如同被察觉了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凭空生出几分茫然的局促。
这份局促并未持续太久。
“醉酒后的谢小姐,”
裴渡目光微垂,久违地对上她的视线,“很可爱。”
谢镜辞两眼一瞪,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难道我没有喝醉,就……就很讨人厌?”
他闻言怔了一下,没有反驳。
果然被她看穿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裴渡心里的小算盘终于藏不住了!
她平日里对裴渡也不算太差,结果这小子是个白眼狼!
微醺的醉意在脑子里打转,把思绪熏得有些模糊,谢镜辞敲敲脑袋,被突如其来的一缕清风吹得眯上双眼。
按在肩头的手掌突然微微用力。
她被这股力道惊了一瞬,毫无防备地,耳边传来熟悉的清润嗓音:“……不是。”
谢镜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循着声音仰起头,在倾泻而下的月光里,望见裴渡漆黑的眼睛。
他鲜少如此直白地与她对视,瞳仁里盛满黯淡微弱的清辉,随目光悠悠一荡,映着眼底散不去的绯红,如同春夜清幽,一朵桃花落入无边深潭。
与这样的目光对视,很难不觉得心口软。
“不止醉酒的时候。”
裴渡喉音涩,隐隐携着笑意,随明月清风缓缓落在她耳畔:“谢小姐的所有模样……都很可爱。”
这分明是从他口中讲出来的话,裴渡却抢先一步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谢镜辞看见上下滚落的喉结。
他的脸突然变得好红,连脖子都成了浅浅的薄粉色。
她又不知怎地踉跄一下,被裴渡更加用力地扶住。
下意识地,谢镜辞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烫。
谢镜辞的卧房距离凉亭不算太远,裴渡故作镇定与她道了别。
待得房门闭合、他转身离去,浑身僵硬的少年终于略微低了头,抬手抚上侧脸。
他居然对着谢小姐……说出了那样不加掩饰的话。
伸手揽上她的肩头也是,如果谢小姐意识清醒,定会觉得他孟浪。
万幸她喝醉了酒。
裴渡暗自下定决心,无论明日谢小姐来质问他何事,他的答案都只有九个字。
没生,是幻觉,你醉了。
没错,她醉了。
皎白月色下,年轻的剑修低垂长睫,抿了薄唇无声轻笑。
这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谢小姐一定不会有所怀疑。
所幸到了第二日,谢镜辞并未询问他任何与昨夜有关的事情。
她能做出将他抵在墙角、咬住后颈的举动,想必喝得烂醉如泥,忘却那一桩桩不合逻辑的糊涂事,似乎也并不怎么奇怪。
问道会告一段落,接下来最为重要的事宜,便是为他补全筋脉。
谢家势力庞大,与修真界诸位大能皆有往来,此番助裴渡疗伤,便是请来了药王谷里赫赫有名的医圣蔺缺。
“补脉不是件容易事儿,尤其你全身筋脉尽断,估计得狠狠遭上一通罪。”
蔺缺是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年轻男人,倘若论起真实年龄,能有裴渡的几十倍。
此人生性随意潇洒,不拘束太多繁文缛节,见到他这个小辈,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问道会那几日,我也曾去观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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