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隔断的日光只留下淡漠的痕迹,遥远天边的云霞却有炫目的光亮。
皇帝捻着一个新橙揉搓着:“糊涂也好,僭越也好,朕怎会容他肆意置喙朕的家事国事,又这般广布党羽,群起进言!
这朝廷是朕的,可不是张廷玉的。
于是张廷玉便奏告朕,以年老上奏请求告老还乡。
折子里有这么一句话,说“以世宗遗诏许配享太庙,乞上一言为券”
。”
如懿微微变色:“怎么?张廷玉还怕皇上不许他已经答允的事情,一定要皇上有所保证么?这实在是太无礼了。
这么看,他这请求告老还乡的折子,竟有几分试探皇上的意思了。”
皇帝接过意欢递来的橙子吃了一片,缓缓道:“他要试探,朕便成全。
只要他安安分分的从朕眼前走开,朕便许他一个安稳到老。
朕已让军机大臣汪由敦拟好了折子来看,明日就可出去了。”
如懿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迟疑片刻,还是道:“皇上,臣妾有一事不得不禀告,只要皇上听了不要气急忧心。”
皇帝瞟她一眼,淡淡道:“你说便是了。”
如懿宁静而柔和,含有难得的凝重,和一丝若隐若现的忧虑,她见皇帝脸色松动了些许,才敢婉声劝道:“皇上,永璜的福晋伊拉里氏来回禀,开春之后,永璜身上就很不好,一日不如一日。
请皇上若得空,一定要去瞧一瞧。”
皇帝的侧脸棱角分明,平静而至淡漠:“永璜的病情朕也略知一二。
无非是他自己心思重,又都是有些不该有的心思。
朕已经让最好的太医去瞧了,也吩咐下去,永璜每日要吃山参吊精神,只要他吃得下,便是十斤,朕这个做阿玛的,也给得起。
只求他心思安分些,别再做些无妄之念。”
如懿听皇帝口气,仍是对永璜昔年欲为太子之心十分介怀:“那臣妾可否去看望,也好稍稍宽慰……”
皇帝摆手道:“罢了。
如今你是皇贵妃,身份贵重。
你一去,不知道永璜又要动什么心思。
永璜有他养母纯贵妃探视,你便少去这是非之地。”
如懿只得起身应允。
正好李玉进来,道:“皇上,张廷玉大人求见。”
皇帝不悦道:“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李玉道:“张廷玉大人喜滋滋的,说知道皇上下旨许他配享太庙,所以特来谢恩。”
这一来,不仅皇帝,连如懿和意欢都变了脸色。
皇帝径自起身。
走到书房翻了翻奏折,阒然变色:“朕的奏折刚批复完不久,尚未出,张廷玉怎么会知道?”
他横一眼李玉,带了一抹厉色:“李玉!”
李玉吓得忙跪下:“皇上,奴才不敢!”
如懿忙道:“皇上,李玉不敢。
内监不得干政,他不敢看皇上的折子。”
“那么,便只有汪由敦了!”
皇帝的脸色极难看,“是了。
汪由敦出自张廷玉门下,定是他提前给张廷玉透了风,真是大胆!
竟敢擅自透露朕的旨意,到底在汪由敦心里,朕是皇帝还是张廷玉是皇帝?朕为天下主,而今在朝大臣因师生而成门户党羽,怎可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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