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爹。”
叶有华看着手中的家具,过了好一会,才说话,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朱立勤听了笑笑没有再说话,一旁一直听着的朱娇娇想了想也没有说话,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这件事情在家里就暂时讨论到这里为止了。
哪怕是再忙,家里每天晚上的练字活动一直都没有取消,到了时间,一家人就搁下了手边的事情围坐在了一张长方桌上。
这是前两年特制出来的桌子,特意给一家人围着练字、孩子们学习所用。
家里孩子们大了起来,以前的八仙桌就不怎么够用了,干脆另外打制了一张长方桌。
平时靠墙放着,有需要的时候再推出来,一人一张没有靠背的方凳。
除了练字,朱立勤也会教一教画画围棋这两门技艺,这两门技艺朱立勤也是小时候学过。
朱娇娇也听父亲说过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家里情况还不错,亲祖母还在世,父亲小的时候也是一枚学子来着,虽然不至于君子六艺学全了,但也是从小琴棋书画学起来的,直到后来亲祖母过世,父亲进了县城讨生活,一开始实在艰难,这些东西就没了什么进步,但是底子打的好,后来日子好点的时候,满满捡了起来,只是到底错过了最好的时光,没法在这一方面闯出什么名头来了。
父亲常常引以为憾,但是叫他说后悔,却又说不出来后悔,“你亲祖母那场病熬了很久,嫁妆都耗了个干净,她病逝的时候,我也才十二三岁,你两位叔叔年纪更小,新娶的继祖母虽然年轻但为人处世还算好,并不曾亏待我们三兄弟,可是叫她再另外花钱送我们三兄弟继续进学却是不可能了,我进城谋生,也是想着为你两位叔叔谋个学业,后来虽然不怎么尽如人意,好歹也为我们几兄弟挣下了一份家业。”
朱娇娇听说过,两位亲叔叔成家立业都是父亲出手相助,就是那位小叔叔,也得过父亲的帮助。
不过,老门山一直都是成家就分家,分家了就隔了一层,所以感情也就远了一层,在朱娇娇的记忆中,几位叔叔并不怎么感激父亲,至少明面上她感觉不出来,不然何至于后来害得父亲入土难安。
就是朱娇娇自己,对这位继祖母也很陌生,除了年节,平时没有什么往来,对于小辈们她也不曾交待得很清楚。
她还记得梦中,孙女得知那位在他们小时候每年都要跟着特意去见礼的老阿婆其实是曾外祖父的继母时的那份惊讶,“怎么会那么年轻?看起来好像跟曾外祖母差不多的年纪?”
细算算,其实年纪还是有些差距的,那位继祖母也就比父亲大了两三岁,母亲比父亲小了差不多有十岁,十二三岁的差距,其实真的不算小了,只不过一个日子过得舒心,一个日子过得艰难,差距看起来就少了很多。
朱娇娇心中微微叹气,揭下新练的一张字,朱立勤接过去一看就蹙眉,“怎么练的?形不成形,筋骨全无,重新练一张。”
朱娇娇什么话都不敢说,赶紧拿起毛笔继续练字,旁边几个小孩子看到连母亲都被阿公给骂了一顿,偷笑之余也越不敢放松了,认认真真的一笔一划的写着。
朱娇娇真想瞪这个几个没大没小的孩子一眼,家里的孩子们只畏于父亲的威压,轻易不敢马虎,其他三个大人,一个个的都敢撒娇讨价还价。
到底不敢分心,认认真真的把这一页字给写完了,交给父亲检查过关了,才又新捡了一张纸开始作画,父亲一直说她画出来的都是死物,一点生气灵气都无,现在不许她再画人物花鸟,叫她只管画画水墨山水。
害她这一年绣出来的鞋垫都是竹叶画,一只花花草草富贵鸟儿都不敢绣。
勉强把这一副水墨山水画完,朱娇娇自己都觉得不成样子,朱立勤接过去一边摇头骂她“朽木不可雕也”
一边接过画笔在画上添上几笔,“笔墨浓淡相宜,远景近景就体现出来了。
现在你看看,是不是不再挤满一块,看起来就舒服多了?”
朱娇娇接过父亲改过的画心里不由得赞叹,她画的就是把自己看到的画了下来,没个远近,极为死板,父亲在她的画上调整了一下着墨的浓淡,一副应物象形的水墨山水画就成了。
“照着这幅重新画一幅出来。”
朱立勤改好了又下了一个任务。
朱娇娇看着几个小孩子已经开始收起笔墨纸砚准备进行最后一项围棋活动了,自己还要重新临摹一幅画就在心里哀叹,父亲对她可真是越管越严格了,以前说能把写出一点筋骨就是祖宗保佑了。
好容易那笔字有了一点点筋骨,现在连作画也严格了起来,朱娇娇不敢说画个花样子讲究什么意境这种话。
之前讲过,结果父亲画了一朵极为传神的牡丹花,打击得她体无完肤。
“好好画。”
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朱立勤拿着戒尺敲了敲桌子。
朱娇娇连忙凝神屏气开始重新作画。
朱立勤拉着几个孙辈们下着围棋,下棋的棋具都是自制的,围棋子是简单鹅卵石磨成的石珠子,黑子是挑选的深色的石头,白子挑选的浅色的石头,棋盘是一块原色的木板,只用墨线勾勒出来了格子,极其简单的棋具。
以前那些好材质的棋子棋盘全都已经深埋地下了。
几个小孩子每人都有一副专属的棋具,朱立勤一人对战几人,下完了还得跟几个小孩子讲解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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