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纸上谈兵,甚至,他还悄悄带外孙女出过两次远门。
这个其实就是楚玥。
青木是给外孙女培养的辅助者,一直都带着的,楚玥和他当然很熟悉。
一下车,她就笑道:“青木。”
青木露出一丝笑,“女郎。”
楚玥又看向旁边乐呵呵的曹思,不福身了,直接微微拱手,“这位想必就是曹叔吧。”
“不敢,不敢。”
曹思笑着应了,随后神色一肃,端容深揖到地:“曹三拜见主子。”
他身后是得讯而出的京城各商号掌柜,方才大家不好塞在门口,紧接其后深深一揖,“拜见东家。”
熙熙攘攘,挤满了整个车马房,楚玥有经验,外祖父带她见过类似场面,她微笑虚扶:“诸位请起。”
诸人纷纷起身。
该整理的,赵太爷去世前已反复整理过了,大家也知道新东家是个二八少妇,虽丽色动人有些出人意料,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和谐的。
曹思已提前备了酒宴,宴饮过后,诸掌柜散去,曹思汇报了柜坊乃至京城近日事务后,也退了下去。
楚玥这才领着青木,绕往后面去。
信宜柜坊后院有一小门,连通一三进宅子,这里是赵太爷抵京居处,也是处理外务的中心据点。
入了外书房,一水儿楠木家具,布置简洁且大气,多宝阁上有一对青玉核桃,腻润光泽,显然曾常常被主人拿在手里把玩。
很熟悉的风格,楚玥忆起外祖父音容笑貌,一时略黯。
一道低沉的男音轻声道:“女郎,这二年的大账册及大事汇录都整理好了,就在案上和箱里。”
楚玥回神,侧头看一眼身畔高大青年,笑道:“青木,你怎憔悴了这许多?”
其实也不算憔悴,就是风尘仆仆了些。
楚玥嫁得很急,青木接讯时尚远在西南,一路急赶回来,先去邓州处理了变动事宜,又奔赴京城,披星戴月的,就这几天才到。
楚玥打趣他,他也不反驳,只笑了笑。
青木这人,一贯寡言少语,是个沉闷性子,楚玥都习惯了,接过孙嬷嬷奉上的茶盏啜了口,坐在书案后开始翻阅册子。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经坐下来理事。
未出阁的女孩子们不能随意外出,祖父去世这二年,账册和诸事汇中她只能在母亲房里翻一翻,消息滞后,也无法当面商议,自然就不能胡乱给指示。
另一个,官家闺秀讲究娴贞淑慎,学学看账可以,但整日沉迷商事满身铜臭白招训斥,楚家规矩大,明面上帮赵氏打理产业的是楚温,上述行为还得避人进行。
如今总算不用偷偷摸摸。
楚玥摸了摸账册,她也终于是个有私产的人了。
父母在,无私财,唯一例外的,那就是女子嫁妆。
这就是她出阁唯一的好处,她终于能合法拥有个人财产了。
账册不急,她先翻开今年的大事汇总,“六月从饶州经盘水,紧急调运三万丝往归州,登岸往北?”
盘水,大江支流之一,但以往运丝往关中乃至北地,都是走沅水,沅水最近最顺,比盘水好太多了。
楚玥略略思索片刻,眼前一亮:“是因为年初鄂州江州一带洪涝,航道阻塞吗?”
赵氏商号有船行,转运快人一步,若第一批抵达,将获利最大。
她看向青木,青木露出一丝笑,硬朗严肃的五官和缓不少,点头低声道:“主子说的正是。”
“女郎”
是旧日称呼了,赵太爷去世,他的主子就是楚玥,如今想起换了过来。
楚玥稍一怔,不过没说什么,外祖父教导,该仁厚时仁厚,该施恩时施恩,但该尊卑分明的地方绝不可含糊,此乃御人之道。
她继续认真翻着册子,从现在开始她独自掌事,和以前区别很大,很多东西要熟悉,更要学习。
“今年庐州的茶我们少收了许多,多收了郴州宜州的,莫不是气候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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