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试图将声音变得和蔼些,可惜脸上的肉太过僵硬,然而显得不伦不类。
“小友就是邢主事家的公子?”
正德一抱拳,手臂抬的太高,宋濂的脑袋沉的太低,差点被正德的肉拳打个正着。
正德讪讪的偷笑:“回尚书大人,小子邢正德,父亲是刑部六品主事,母亲卢氏,家中尚有一长姐,小子为家中长子。”
说起话来不紧不慢,思路清晰,宋濂越看越觉得就像年少时候的孝宗皇帝。
这位新君登基后为了实行他的新政,常常暗中对太上皇的旧臣进行适度的打压,而霸占着六部尚书之位的老臣更是绝少能幸免。
可宋濂是这里的例外,靠的可不是逢迎拍马的功力,而是对孝宗的忠心。
宋濂这老狐狸一生一人博弈无数,唯独和自己下了一盘险棋,就是在数十年前开始扶持还只是个皇子的孝宗陛下。
娴太妃没有娘家势力,当时的孝宗并不是太上皇心里最佳的人选,唯独宋濂从少年孝宗的眼神里看出了无限坚毅和果敢,最终才下了狠心,一直用宋家老祖宗积攒下来的银子扶持孝宗。
正因为如此,宋濂对孝宗年少时候的模样才记忆深刻。
他越看越觉得邢家的哥儿和皇上像,出奇的像!
宋濂笑道:“小小年纪,见识倒不凡,既然说你姐弟情深,我倒要考校考校你!”
宋濂背着手踱步在雅间内:“‘从孙岗来,风飘飘吹练袖。
过馆前,呼中郎与予别。
’此句出自何处?”
“父亲!”
宋晨语气中难掩不满。
父亲景宗钦点的一甲榜眼,连太上皇都盛赞他的学识。
正德能有几岁的年纪,问些蒙学中的知识也就罢了,偏偏只问生涩的,这岂不是刻意为难?
宋濂不悦的瞥了小儿子一眼:“边上呆着去!”
转脸面对正德的时候,却又和蔼可亲。
正德背着手,轻咳了一下:“大人问的是袁中道的《寿大姐五十序》,”
正德一歪头,装作不解的看着宋濂:“大人问的好奇怪,我跟姐姐感情好着呢,你怎么偏说我们要分离似的?”
袁中道这篇古文是说姐弟几个的生母亡故,舅舅便将长姊接进城中抚养,幼弟送去了书院读书,二人在山岗处涕泪惜别,又怕被先生看见苛责弟弟。
此文是一年前姐姐教他读的,正德打心眼里不喜欢。
今日听宋大人再问,便赌气似的道。
宋濂慢慢直起身,心里百感交集。
不但相貌相似,连聪明劲儿也如出一辙。
难道真是皇上遗落在民间的龙嗣?如果被自己料中了,那邢家可就是立下了头功!
别人不了解孝宗,宋濂却知之甚详。
后继无人,这是皇上最大的心病。
眼看着福王的儿子一日日成人,孝宗是在担心忠义亲王的祸事重演。
更担心皇上的心一偏,听从了太后的谗言,真将手中的隐匿势力交给福王一脉
那届时,朝中便再无安宁之日了!
ps:过年活动多,小荷偶尔更新的时间可能会晚点,请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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