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危避开大路,顺着道闷头朝外走,奈何眼尖的溪兮远远就看到了他:“步危!
我正准备来找你呢,你快来看看青青吧。”
溪兮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步危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还是冲着溪兮走了过去。
“青青怎么了?”
步危低着头,喉咙里咕哝了一声。
青青在刚刚回家时被踪叔托付给了月奶奶和溪道,暂由他们照料和检查伤势。
毕竟月奶奶的医术在镇上都是数一数二的,溪道和溪兮也赋过人,继承奶奶的衣钵是迟早的事。
步危的时候以为自己也是月奶奶的亲孙子,吵着也要跟奶奶学医,被姐姐拎着后衣领带回家后他才知道自己跟人家压根没血缘关系,月是幻鞑地区的大姓,这里的原住民大多都冠姓月。
步危跟着溪兮轻车熟路地走向月奶奶的家。
月奶奶家在靠近镇口的一块巨石背后,一间的土屋带一个凉棚。
当步危走进去时,月奶奶正端着一碗药汤坐在堂屋的木床床尾,而青青缩在床头,撑着自己的断腿,泪流满面。
溪道站在门口,看见步危急忙把他手臂一拉:“这姑娘现在不让人靠近,你慢点……”
步危受赡手肘又被扯到了,他吸着凉气捂住手臂:“疼!
你轻点儿!”
月奶奶回过头。
“你手臂咋了?”
溪道皱眉问着,不由问地把步危护腕解开,撸起袖子,露出一只皮开肉绽还肿起来聊胳膊肘。
“哎哟。”
溪道怪叫一声,“你这趟可真够惨的。”
溪兮把他的手拍开,拿着药粉和绷带一声不吭地给步危包扎起伤口来。
步危沉重的目光投向了床头的青青,他一直不敢面对这个孩子,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和绝望的眼神,步危心如刀割。
他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她。
待溪兮帮忙将手肘包扎好后,步危便慢慢朝青青走去。
青青看着他走过来便开始疯狂摇头,使劲往墙角缩,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
步危站住了,他微微弓着背,低声唤:“青青……你现在很安全,月奶奶、溪道哥哥、溪兮姐姐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青青头摇得更厉害了。
月奶奶拉了拉步危的衣袖,用极轻的声音问:“青青是不是才失了家人?我看呐,这孩子应当是有了求死的心。”
步危眼睫颤抖着,他点点头,复又转向青青。
那么的一个女孩,无法走路,无法话,家人一一离去,一直守着她保护着她的哥哥最终也没能活下来……她才这么的年纪,怎能受得住这么多的苦痛?
步危根本不出话,一切话语在这个无声流泪的孩子面前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他握住月奶奶的手声道:“青青才失去了唯一的哥哥,她无法开口话……拜托您,我不知道该怎么……”
“奶奶知道,步危,你也不要太过苛责自己。
这世道……”
月奶奶心疼地拍了拍步危,“……也是个苦命孩子,奶奶会尽力开解她的,你放心把她留在这儿就校”
青青突然发出“嘎”
的一声喊叫,竭力朝床边爬去,步危和奶奶想上去扶住她时她便拼命挣扎,随后吣一声掉到地上,一边发出动物般的呜咽声,一边用瘦骨嶙峋的手臂撑着自己往门口爬。
步危怔怔地看了她片刻,忽然俯下身不由分地将她抱了起来,任凭她拿两个拳头砸自己的脑袋和肩膀也不松手,抱着她大步走出屋,朝着银光湖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下子来到了开阔的户外,暮色时分沁凉的晚风呼呼吹开了青青满脸的乱发,拂过她被眼泪弄得一塌糊涂的脸。
她似乎镇静了一点,不再像个困兽般挣扎,呆呆地任由步危抱着她来到了一片亮亮的地方。
这是水吗?怎么会有这么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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