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贩“哎哟”
一声,手里挑的单子落在地上,筐里几只泥偶滚落在地。
那是几只衣冠踞坐的兔儿,眯着眼,竖着耳,透着股机灵劲儿。
这惟妙惟肖的偶像,正是捣药的兔儿爷,民间儿女多于中秋祀而拜之。
朱孟宇的生肖便是兔,生来也偏爱兔,一次朱宸濠打猎带回一对野兔,竟被他偷偷养在房里,晚上抱着入睡,朱宸濠发现后大加训斥了一番,却未收走那对兔儿,默认朱孟宇养在院中,如今那对兔儿已是在院里掏了洞生了一窝小的。
吴杰似也想到小孟宇定会喜欢,刚要掏钱,身旁人却已捻了几枚铜钱递过去。
于是一对眯着眼的兔儿,在三人回去后被供在了小孟宇的房里,一大一小,月光下亲密地靠着。
当然,在王府里迎接他们的除了嗷嗷叫着“王爷这三更半夜的怎么也不说一声便走了”
的张锦外,还有冷着脸的刘卿。
那两名失职的护卫已被他命人看管起来,少不了要一顿打。
而那些以为是朱宸濠和吴杰联手耍手段脱离他们视线的锦衣卫更是气急败坏,此事若报到上头,他们多会因玩忽职守而丢了性命。
被这一群人一闹,无父无母无妻室的朱宸濠也没了阖家祭月的兴致,将典仪晾在一旁,早早回房里歇息了。
片刻后,吴杰给朱宸濠端来了药,边看他喝边道:“你猜,装睡的小兔儿方才在花灯上写的什么?”
大兔子自顾自喝药,耳朵却竖了起来。
“他写,‘祈望父王早日痊愈。
如有来生,能做对寻常父子’……”
大兔子耳朵尖颤了颤,摩挲着碗不说话。
“‘虎父无犬子’,可他要的不是万人称臣,而是你……”
“铛”
的一声,碗底残留的中药晃出些许。
吴杰止了话语,端着药碗走了。
房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朱宸濠熄了灯,独自坐在洒了半边月色的漆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秋虫鸣声忽地清晰起来。
朱宸濠抬起头,便见了一点微光飘进来。
到了跟前,才知是一盏雕得拙劣的蛋壳灯。
图案依稀是只大兔子抱着小兔子,旁边守着只眯眼笑的狐狸。
吴杰也没说什么,将提着的灯交到吴杰手中便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提着蛋壳灯的朱宸濠望着那一盏玲珑呆坐良久。
今夜,灯火万家。
却唯独这一盏,是只为他而亮的……
于月坛祭月后大宴群臣的正德皇帝在酒过三巡后偷溜回了豹房,枕着江彬肚子批阅奏折。
江彬也做了盏蛋壳灯,雕上些不成形的秋海棠、玉簪花后递给正德皇帝题字。
正德皇帝想了想,朱笔一挥,在蛋壳上仅提一字——疼
左右内侍以为此字别有深意,纷纷效仿以讨正德欢心。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