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面一道隔间门打开,几乎以蛮力的程度被拍在墙板上,击出的巨大声波以那扇门为震源,余震像一个接一个的巴掌,甩在洗手池前那几个人的身上。
秋棠从隔间出来,与那几人对上视线,她见她们瞬间惊呆的脸。
刚才最后一个说话的人腿软得快要站不住,“秋,秋助理”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叩响像一把凌迟的利刃。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那几人自发地让开中间洗手的位置,脸比脖子又白出一个色号,妆容变得很滑稽。
秋棠挤了洗手液,在手心揉出一圈泡沫,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眼皮撩起来一点,“你听谁说”
“”
她转身,目光审视,眼神在这几个人胸前的工作牌上一一扫过,“不说话,是吗”
“副导,我是听副导说的”
她脸色惊惶,咽着口水,“副导没告诉很多人,其实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秋棠往暖风机下伸手,将她下半句话挡在轰鸣震耳的鼓风声中。
一边爆料一边替人遮掩,着急把自己摘出去,就算怕得罪人也不是这么个洗法。
入职一年就这水平,广告部前景堪忧。
秋棠慢慢收回手,室内重新恢复死寂般的安静。
她心生厌烦,面色无波,“我这人记仇,你们最好祈求上天保佑,以后不要分到我手下做事。”
她嘴角微勾,笑意森冷,“现在,出去。”
向来温柔可人的秋助理陡然变脸,那几人显然被骇到,哆哆嗦嗦跑了,背影似乎有那么点连滚带爬的意思。
秋棠在灯下摊开双手,十指白嫩修长,瘦而有力。
因为常年握笔的缘故,虎口和中指第一个关节处有一层细细的茧。
暖烘机很鸡肋,两手还挂着水珠,她抽了一张纸把手摁干,顺便摘下眼镜,擦了擦有些起雾的镜片,罕见地在工作时间里发了会儿呆。
替身。
刚才听见的词又撞回心里。
秋棠慢慢抬头,望向镜中。
头顶灯光漫漫扬扬,没了镜片的阻挡,齐齐照进她墨黑莹透的瞳孔里,平白抛了一层光,像盛了两盏清澈湖水,一点点细微的表情都能牵起波纹。
曾经有人告诉她,你的眼睛这样美,荣华富贵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秋棠原本并不近视,为避免收到过多不必要的目光,工作场合她都会戴上眼镜。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更知道如何发扬或隐藏这份美貌。
但只要与秦易铮扯上关系就不可能低调。
她在他身边待了五年,从未有任何一版流言像这版一样狗血淋漓,平白被安上一个替身的标签;从未有任何一天像今天一样令人难堪,家事被揪出来供人传阅取乐。
她很客观地对着镜子端详比拟一番,找不出任何自己与叶蔓庭的相似之处。
若非说有,她们的眼睛都很漂亮。
但也不像。
叶蔓庭具备一名好演员的资质,说笑就笑说哭就哭,那双小鹿眼随时可以掉下泪来,观众喜欢她并非没有道理。
秋棠生得一双湿润多情的桃花眼,却不会哭。
只有当某些时候,过于激烈的快感堆积到无法承受的地步,她软红的眼尾会洇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但那也不能换来秦易铮在床上的半点怜惜。
她做不到像秦易铮一样公私分明,有时贴耳密语交颈厮磨,她会煞风景地说起工作,这对已经全然投入的对方来说,显然不够尊重。
但秦易铮从未因此生气,他会配合她的跑题,一语指出问题所在,三两句话醍醐灌顶,然后用一个深吻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旖旎的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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