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择其贤者超拔,不可惠及天下所有。”
仲虺不禁叹息,“不敢欺瞒商君,寡人年少之时便随先父躬耕于陇亩之间,每尝见奴隶中有勤劳智慧者,既爱其才,又怜其苦。
又因前者关注大众,方知奴隶之苦,何止刀斧加身?”
商君默然半晌,亦叹道:“薛君仁德,寡人感佩。”
如今商国三分天下已有其二,商君所站的位置已然不同,看待世事的角度,自然也脱离了普通的国君贵族,逐渐把自己放在了天下共主的位置上。
对于普通的国君与贵族来说,奴隶是他们的财产,自然是越多越好。
再有才能的奴隶,也只能为主人奉献终身,无论是智慧还是体力。
若是主人允许他们岁至三十不必就死,便已是莫大恩德。
更令仲虺觉得可笑的,便是管理奴隶者,往往
自己也是奴隶。
偏他们却不会因为同为奴隶而共青被管理者,反而会更加恪尽职守,向主人表达忠诚。
对于奴隶主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对于天下共主来说,则未必了。
奴隶既为主人私产,不在百姓之列,自然没有缴纳税赋的资格。
天下半数人口皆为奴隶,属于共主的百姓就要少掉一半。
天下人口就那么多,肥了贵族,自然就要瘦了共主。
可此事便是共主,也不敢轻易触碰,更何况是欲为共主而未践祚的商君?
仲虺点到为止,试探出了商君果然有成为共主的胸怀,便话锋一转,与之谈论天文历法、礼仪服饰、耕织农桑。
他六七岁时便随父习农桑之事,再及年长便随祭祀、礼正学礼法、天文。
他本就天性聪慧,又善于观察思考,对于这几样治国安民之术,早有不同见解。
商君早就听过他制定婚仪之事,如今见他不但深通礼仪,且对稼轩农桑、四时节气无一不精,更是深感拜服,再三请求仲虺辅佐于他。
他能亲自前来,本就超出了仲虺的预期。
两人深谈过后,更有志同道合之感,仲虺便也不再拘泥于三顾之德,欣然同意举国归附。
商君在此盘桓七日,仲虺领他在田间地头、宗庙祭台、论政之所一一巡游,两人你来我往,相互问答,印证各自政令优劣。
有善则学之,有过则改之。
其间畅快之处,不可为外人道。
七日之后,商君依依不舍,携仲虺之手再三殷嘱:“待君将国事托付于重臣心腹,定要早日乘车到商邑来,寡人期盼早日再与君秉烛夜话。”
秉烛夜话,还是商君从仲虺这里学来的,深觉对待贤士,正该如此以表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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