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承神色复杂地握了握拳,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旧船票,递给了华珠。
华珠拿在手里一看:“‘佑成帝四十二年九月十五号,琅琊一号港口,大食号商船,廖子承’。
这是……”
“李公子,也就是你曾经的未婚夫,被杀那晚,我应邀参加宴会……我提前买好了船票,只等参加完宴会就远赴大食,再也不回来了。”
华珠想起廖子承巧计砸晕赫连笙那晚,曾经跟她说:“父亲和颜澈死后,我将佛龛埋在了地底。
我告诉自己,这辈子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既然上天想给我一个孤独的人生,我就孤独一生。
什么梅庄,什么诅咒,我统统不管也不问了……但人心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会不受自己控制。
又或许,任何一个人的一个细小的选择,都会产生一系列巨大的蝴蝶效应。
出发那天,我将埋了六年的佛龛挖出来。
那一刻,我又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梅庄,找出真相,哪怕赔上我的命!”
那时,他的手里就握了一个东西,莫非……正是这张船票?
“是我的细小选择,引起了你说的蝴蝶效应吗?你宁愿赔上自己的命,也要寻找梅庄……是为了我吗?”
华珠心口猛一阵巨震,泪水掉了下来。
从不知道,他竟为她做了那么多……
廖子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坐起身,背对着华珠,语气难掩波澜地说道:“我都已经走出李府大门了,如果你没央人把我叫回去,没让我看见你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没追着我唤我名字,没记得我祖母的忌日,没让我觉得你心里有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华珠替他说了:“你那晚,就会已经坐车离开建阳了。”
前世的他们,便是这样错过了,她一辈子困在深宫,他一辈子独居大食。
华珠也坐了起来,从背后搂住他,热泪洒在了他肌肤上。
好在这辈子,没有错过!
大船又行进了不知多少天,华珠与廖子承终日腻在一块儿,没记时辰。
其它船员不知是识趣还是怎么,竟也从未过来打扰过他们,偶尔他们两个去餐厅用膳,也鲜少看见其他人。
这一路,平静得像一场纯粹的旅行。
前两关带来的紧张情绪,也在舒适的漂泊中渐渐松懈了下来。
他们通过所有考验了,下一站,便能直接抵达梅庄,得到倾尽天下的财富,所有人的心里大概都这么想着。
唯独廖子承,偶尔会站在甲板上,望着远方,面容冷峻。
越是距离目的地,他的气势就越发冷凝。
华珠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滚金边氅衣披在他身上:“海边风大,进去吧。”
廖子承握住她的手,眸光深若幽潭:“我有预感,快到梅庄了。”
华珠看了他一眼,问:“是不好的预感吗?”
廖子承没承认也没否认:“这几天,安静得太可怕了些。
其他人,好像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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