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北出生在一个冬天,因为是头胎,黄桂芬生得十分艰辛,叶领全家都赶过来,守在医院门口,等医生走出产房,黄桂芬清晰听见外面人问“男孩女孩”
然后医生似乎有些遗憾“女娃,也挺好的。”
那句也挺好,说得很勉强。
确认是个女孩后,叶思北就被送回黄桂芬身边,然后叶家人商量了一夜,最后叶领来到黄桂芬身边,他低着头,似乎有些羞愧。
“桂芬,”
他声音很轻,“我妈说,她把孩子抱回去养。”
这并不新奇,黄桂芬立刻听明白叶领的意思。
这些年计划生育搞得严格,像他们这些在国家单位里的人,只能生一个。
可不是每一家都能接受只有一个女孩。
所以有些人家,一旦生下女孩,就会送到老家,偷偷藏着养,找个没生孩子过继过去。
黄桂芬抱着孩子,怀里的孩子还很丑,但她很乖巧,她喝过奶,躺在黄桂芬怀里,仿佛母亲就是她的所有。
黄桂芬红了眼眶,叶领有些慌乱,他赶紧说着“桂芬,我们家就我一个独苗苗,我不能断香火”
黄桂芬听得明白,她也理解,而且,这孩子,一个女孩儿,没有个兄弟,未来出点事儿,谁能帮她呢
“抱走吧。”
她哑声开口,再也不愿多抱这个孩子,怕多抱一会儿,就不舍得。
她将孩子递给叶领“和你妈说”
她顿了顿,最后只轻轻念叨了一句“算了。”
生来未必幸运,要不小心走了,也未必不幸。
她没有多说,叶领抱着孩子,也有些难过,他想了想,勉强笑起来“你给孩子取个名吧”
黄桂芬转头向窗外,大雪纷飞。
可南城的雪,永远不会像北方那样,浩浩荡荡,覆盖一整片无尽的原野。
她着外面的雪花,想起年少,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也不觉得人间艰难。
“思北。”
她沙哑开口“叫思北吧。”
那是她唯一为这个孩子做过的事。
然后孩子就被抱着离开,也是那一年,遇上下岗潮,她被迫下岗,不得已,只能到学校门口开始摆小摊卖早餐。
从那以后,生一个儿子,就成为她和叶领的执念。
她已经牺牲了一个孩子,必须生一个儿子。
这次有了经验,她四处打听,寻找生儿子的药。
她听说,可以通过机器到男女,于是她和叶领花了很多钱,疏通关系,到了怀着的孩子是男是女。
好在这一次,怀着的男孩。
是男孩这件事传回老家,叶领的母亲连夜坐车来县里照顾她。
她从未体会过这样的待遇,婆婆对她和颜悦色,叶领对她唯命是从,连出门,叶领都不舍得让她提包。
一个儿子,让她待遇骤涨。
她非常感谢这个孩子,在怀孕时,就已经想好,以后要让他读好学校,像自己弟弟一样。
她的生活,她的幸运,都是因为有一个好弟弟撑腰,如今,她也要有一个好儿子。
可惜好景不长,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叶领就被人举报,丢了工作。
工作丢了,叶思北在乡下,也一直没找到过继的人,便干脆送了回来。
叶领丢了工作,家里本就困难,叶思北再回来,就多一张吃饭的嘴。
黄桂芬很难克制住自己对叶思北的厌恶,相比叶思北,叶念文给她带来的都是好运,她不得不去相信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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