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柳氏异常地坚定,眸中闪烁着光华,“你还信不过阿母?到时候,你只管漂漂亮亮去观礼便是了。
上元春宴时,天已经黑了,我不曾看得分明,这一回,定要把宫城都印在脑子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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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当成之染回忆起那一场册封大典,宫城的一切都变得不分明了,唯独那时的喜悦之情,时隔多年仍旧令心旌激荡。
大典在奉天殿举行,这一座宏伟的宫中正殿,后来她习以为常,当年初见时却也是气势恢弘,只远远一望,便被那骇人的壮阔猛然击中,激动得浑身颤抖,不自觉慢下脚步。
共举义旗的诸将再次聚到了一起,为的成肃与李劝星各自致意,威严的奉天殿前,彼此之间都无交谈的兴致,脸上显露出庄重神色,默默无言地踏上了进殿的台阶。
黄钟大吕的雅乐声中,帝后盛装大礼,款款落座于高台之上。
这一对天底下顶顶尊贵的夫妇,以舒缓平静的语调,将世人仰望的尊荣赐予臣下。
狸奴于殿侧观礼,目光始终不离母亲左右。
今日她亲手帮柳氏穿上了新制的绛紫朝服,织金妆花的绮罗深衣端庄典雅,柳氏虽瘦弱,甫一穿上这新衣,整个人便神采奕奕。
狸奴远远地望去,母亲的病容早因傅粉施朱而遮掩了,如今她芙蓉面上贴着花钿、涂了面靥,两博鬓上金银步摇叮当作响,头顶花钗八树冠熠熠生辉,端的是一派富贵雍容气象。
袁皇后含笑,命宫人将鸾锦玉轴诰命和金章紫绶符印赐予柳氏。
柳氏垂眸再拜,恭敬接过,仪态从容,进退有度。
仿佛周身的病气,都在宫廷威严中尽数避除了。
狸奴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一场册封大典,进行了整整一日。
成肃封庐陵郡公,李劝星封安成郡公,江岚封南康郡公,成誉也封了武原县公,其余大小封爵者,多达数十人。
加之诸将的老母妻儿,满堂荣耀,言笑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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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家人次日便回到京门。
镇军将军府焕然一新,吹吹打打,锣鼓喧天,触目所及,人人皆带笑意。
狸奴服侍柳氏收拾妥帖,便打开了五色丝织就的诰命文书,皇帝玺印赫然入目,通篇尽是华贵喜庆的辞藻。
她好奇地摸来摸去,转头却见柳氏披着薄被,倚在坐榻上回想着什么,唇角依旧带着笑。
狸奴道:“阿母在想什么呢?”
柳氏还笑着,道:“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
你阿父阿叔就不必说,元宝的阿父都封了县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柳元宝之父柳诣,是柳氏唯一的阿弟,她心里亲近,又叹道:“可惜你外祖走得早,若在天有灵,看到今日也必然欣慰罢。”
听她突然提起了外祖,狸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将诰命文书塞到母亲怀中,笑道:“那是自然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阿母只管在家享福便是了。”
柳氏笑而不语,伸手抚摸着狸奴的脑袋,目光却好似越过她,幽邃得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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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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