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平四年正月初五,虽已过腊月,但因尚未立春,天气依然阴沉沉的,早起天上还飘了些雪粒子。
寒日隐在云层中,只剩了一团黯淡无华的白影。
谢知惯例辰时起床,她起居向来规律,戌时睡、辰时起,午时再睡半个时辰午觉,每天睡足六个半时辰,少一刻钟都不行。
本来冬日寒冷,起床最难,可因她住的暖阁温暖如春,早起到也不觉得难受。
因谢知作息规律,连带她康泰居的下人作息也十分规律,她乳母阿罗早她一个时辰便起来的,等谢知睁开眼睛,就把她抱起来,先伺候她净面漱口,然后端来一盏温热的清水,一勺勺的喂谢知喝水。
谢知最初并不习惯这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伺候,但这里的世情就是如此。
如果她自力更生,祖母会认为下人伺候不力,谢知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古代贵族骄奢淫逸的生活,已将她彻底腐化。
谢知喝完水,换好练功服,便去隔壁大厅里跟女师打拳。
大厅里的摆设都移走了,只有女师穿着短打坐在角落的胡床上。
天气天冷,谢知早起都在大厅里锻炼。
她年纪小,也就每天跟女师打两三遍拳法,再踢几个毽子,运动量不大,大厅这点空间足够。
“师傅。”
谢知先给女师行礼。
“姑娘。”
女师起身,先领谢知打了一套引导术热身,然后再帮谢知活动筋骨,等谢知关节彻底活动开,才开始带谢知打拳。
谢知还不满周岁,女师就过来伺候她,她三岁以前女师只是侍卫,三岁后她才开始跟女师学打拳。
谢知也不想成为武林高手,就想好好锻炼身体,不要生病,在这个医疗不发达的年代生病是要命的。
跟女师学习的还有她四个姑姑,但因为早起太累,她们最多坚持半个月,就没再过来过。
谢知也不在意,锻炼是挺辛苦的,要不是她前世就养成每天锻炼的习惯,也坚持不下来。
等谢知打好拳、踢完两百个毽子,已出了一身汗。
阿罗早备好热水,快手快脚的给谢知洗完澡,再喂她吃完早膳,才替她换上正式的衣衫,“早上外面还下雪珠子,姑娘要穿的暖和些再去上课。”
“好。”
谢知任阿罗给自己穿上皮袄、裹上大毛斗篷、怀里揣个暖炉,还叮嘱自己的笔墨丫鬟带上一件羊毛披风,怕她在上课时受凉。
其实谢知上课的房,虽没有像她起居的暖阁一样设有火地,也安置了一面火墙,屋里还有两个备用炭盆,一点都不冷。
不过这事谢知不会跟乳母辩解,因为有一种冷叫乳母觉得你冷。
公主府每栋建筑都有游廊相连,即使天上在下雪,谢知也不用打伞,谢知迈着小短腿,走了一盏茶功夫才走到房。
房里谢大郎、谢二郎正在写功课,他们已经上过半个时辰课。
察觉妹妹进来,两人也没抬头,依然专心致志的写自己的功课。
谢知轻手轻脚的走到屏风后,恭敬的对倚在窗前的先生行礼“先生。”
谢知的先生姓刘,是个没落的世家弟子,因才学平平,又没后台,清官他当不上、浊官他不上,高不成低不就,最后当了谢简的幕僚。
谢简觉得他才学虽平平,但根基扎实,人又有耐心,很适合给孩子启蒙,故请他当了孙子的蒙师。
事实证明,谢简很有识人之明,刘先生果然是一位非常好的蒙师,谢大郎、谢二郎跟他上了几年学,已经将五经通读一遍,现在又重讲五经,并开始训练两人写策论。
同时孙女的启蒙,谢简也交给刘先生。
“小娘子。”
刘先生对谢知微微颔首,接过谢知双手奉来的功课,全是她昨天回去临摹的大字。
谢知刚进学,刘先生以诗经作为她的蒙,同时佐以尔雅、说文解字,谢知每学一首诗,都要把里面出现在尔雅、说文上的字挑出来,背熟其释义,同时还有了解每首诗所代表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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