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气里,就算穿上狐裘,也还是冷,她竟身着草履,难怪冻得鼻头通红,瑟瑟直抖,但见她两腮苍白,唇无血色,人几乎也要晕倒,像是吃了不少苦头,只怕还染了风寒在身上。
董允代元聿
问道“快说,你是什么人”
少女支支吾吾半晌,面对元聿,偷瞄了几眼之后,又不再敢了,便收回了视线。
“我我是误入的这个地方,求、求陛下饶命”
女孩儿哭得肩膀发抖,嘴唇几乎要裂开了。
“你如何误入的”
董允见陛下脸色不愉,但强撑着硬着口气问道。
那女孩儿便说了,她家里人都意外身故了,才来神京城投亲的,但不幸的是,亲人也不知所踪,她举目四望,竟没有一个可以投靠之人了,失魂落魄地拎着行囊离开了神京,到了这南山脚下,被董允巡逻的亲兵给逮住了。
元聿无意与民结怨,见她孤单可怜,扭面吩咐:“让江瓒来,将这女子带走,替她寻些蔽体之物。”
陛下这么吩咐,实在是宅心仁厚。
董允呶了呶嘴,虽不情愿,但也只好照办了。
未几,江瓒便背着医箱徐徐而出,经由董允指引,接去了那个怯弱的少女。
女孩子名唤婉儿,人不怎么说话,江瓒让她怎么做,她都乖乖顺从。
他见她一双足冻得赤红,伤口糜烂,情状可怖。
他便叹了一声,低低地道“你将鞋履脱下,把双脚放到榻上来。”
他们所在的,是江瓒的私帐,他作为随行太医,有单独的营帐,婉儿怯生生的,起初还不肯,但江瓒又告诉她,他是医者,为了治伤,对医者不应有所避讳。
婉儿这才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弯腰出去了双履,将自己的小脚丫搁在了榻上。
她的脚冻得都紫红发烂了,却仿佛一点感觉不到疼,任由江瓒那冰凉的药膏擦到她的足底,也只瑟缩了一下,像畏惧着生人,但很快便也习惯了,不再有丝毫抗拒。
江瓒的指骨修长而细,匀净,由内而外地发着一股淡淡的青草药味,像是长年累月地泡在药罐里才能练出来的,渐渐的对于他的医术,婉儿已是十分信任。
只是毕竟是个陌生男子在为自己上药,她别过了脸蛋,小脸阵阵发红。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问询之声“江瓒,你在么”
江太医的手指突然一顿,两人不约而同地侧目去,却见一个身披铠甲的女子掀帘而入,然而也只是走近了一步,傅
宝胭生生刹住。
她的目光停在江瓒正俯身探下去,为一个陌生女孩儿涂抹药膏的手指上,凝了凝,蓦然地,脑中轰然一声,如同有什么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东西碎裂了。
而江瓒对此,宛若平常,一句解释也没有。
她后退了半步,呆呆地凝着他们二人,在那个如花般年轻可人的女孩儿身上,犹如到了当年的自己
“江瓒,你这是”
江瓒凝起了面色,“你怎么如此打扮”
话音落地,他便猜了出来,多半是为了跟来围猎。
她从前不止一次地干过,为了见他一面,不惜伤害己身之事,任性妄诞至极。
江瓒再度垂眸,犹若没见着她般,对那个诧异又惊恐的女孩儿再度垂下了眸子,替她搭上了脉。
仿佛她不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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