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了,将窗户吹开,反射着夕阳扑面而来。
他坐在阳光里,愣住了。
“我和她爸爸,不是那种不将情理的人,也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
她啊,就是那么傲娇,有点儿性子,但我和她爸爸一直认为,女儿的事情最好由女儿去做,即使失败了、伤心了,也是一个自己找的教训。”
“我们厌倦了城市的生活,回到童年所住的地方打算养养老,放放鸟,除夕等着女儿回来吃口热腾腾的饭,初七看着她拖着行李离开红砖房,来时笑容满面,去时也笑容满面。”
老爷子将鱼肚腩夹到了李泽面前碗里的白饭上,“没想到这最后一次的除夕没能过上,连同她的妹妹,一起消失在霖球的另一侧。”
“我还在想要不要做得这除夕饭,但想到她曾过‘一定会有人来’这句话,就觉得不能亏待了你。”
老太太轻抚在李泽的手上,“快吃吧,这里基本荒芜了,只有少些的农民和不愿搬走的老人呆在这,也没有多少能吃的菜,希望你不要嫌弃。”
李泽沉默了许久,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却没有出声。
拾起筷子,夹起那块还有鱼刺的嘟囔,塞进嘴里,馥郁的味道,充斥在鼻腔,明明右侧的座位空着,但他觉得好像有人坐在那,使劲地对他微笑着:“师姐她......”
“对了,她她的屋子里还有一样东西,你应该会喜欢。”
老太太将那把原本泛黄却因为最近摩擦过多而锃亮的钥匙,放在桌上,“附近也没有旅馆,你就将就地睡在曼曼的床上吧,我已经换过新的被单了。”
李泽放下碗筷,拿起钥匙。
那是一把老旧的锁,锁片上还印着三个圆圈,那是三环牌。
他手举着钥匙,却一直没能对准,他的手颤颤巍巍,仿佛这是一扇他根本开不聊门。
门开了,夕阳扑面而来。
他站在阳光里,愣住了。
正对着门的是大大的床,那种绣着芙蓉的大被单,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屋子干干净净,可一想到这里以后就要上锁,他的气管就忍不住地泛痛。
目光越到桌上,那种变形的文具盒,他也买过,那种泛黄的同学录,他也买过,那种藏在盒子里的水晶弹珠,他也买过......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明明他着步舒畅三年。
但当他看到放在衣架上的红裙时,他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没有声音,却撕心裂肺,没有饶安慰,让他清楚地认识到,步舒畅,已经走了!
那是舞会上她穿的那一件,虽然是同款,虽然胸口的位置多出了一块金币......
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完全不是,这是个误会。
他来这里,只是将学院要给的东西给到手而已。
他准备给了就走,即使花钱包下已经到下班时间的中巴车,他也要离开这里。
可她用那枚金币,牢牢地锁死了他的思想,他的心脏。
夏弥尔答应他的,完全没能做到,原罪死了,暴食死了,他带出了玛丽·特蕾莎,以及身边多出的西里尔、希尔福和安德莱亚,但步舒畅没有出来,随着布列塔尼的巨石阵倒塌,他再也进不去那个地方。
夏弥尔骗了他,他凝视着怀表走了七分之一格的指针,夏弥尔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步舒畅,永远留在了那里,留下了微笑,就像她的爸爸的那样,她永远在微笑。
她不懂哭,不懂痛,一点儿也不懂别饶感受。
但她懂将最美好的记忆存好。
他再也回不去那个舞会,和穿着这件红裙的女孩......
因为女孩死了!
她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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