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儿子好赌,在外头利滚利欠了放印子钱的人好大一笔债,已被人砍了两根手指头,放印子钱放了狠话他若再不还钱,就要将他□□那二两肉也砍了。
柯婆子极为看重香火,他这幺儿也一样,为着不当阉人想尽了办法,就在走投无路之机,竟得了一位戏子的接济,替他平了账,只要求他在日后帮自己做一件事。
这件事,便是替他带了几包东西,和吩咐怎么放这些东西的纸条,送到天师观中他老娘的手里。
至于柯家其他人,确实不知道此事。
从这些供状上到处喷溅的血迹和新旧交叠来看,这些供词应当都是真的。
明锦挥了挥手,叫阿丽收了。
阿丽自然也是看过这些供词的,试探地问道:“奴婢已经叫人去查过那铁匠了,不想那铁匠铺子早已经关了。
周遭的人说,那铁匠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横财捡了一包狗头金,却没命享受,几个月前带着妻儿老小,回了一趟老家,竟得了时疫死了。”
“铁匠也不过是中间人。
一个打铁的,从哪儿来的钱财替赌徒平印子钱的帐,是别人经了他的手,做完之后就要了他的命。”
明锦随口说了,扇了扇鼻烟壶里的香油,这才觉得血腥味散了些。
但她一顿,又问道:“铁匠几个月前就死了,那谁来传东西给他,让他将药包等物放到天师观来的?”
“去查。”
阿丽点头应是,出去安排了。
而明锦总觉得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难受,便也走到外头去透气,心中仍旧在想方才的供状。
但她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一件事。
时疫。
上辈子,采薇以及她嫁的那个书童,亦是死于时疫的。
铁匠家的时疫不过是灭口的借口,那采薇呢?
采薇死的时候,是她刚出嫁不久。
她在祁王府听闻噩耗,因着对采薇有些主仆之情,便遣人去给她娘家送了些东西慰问,却听说她母亲,一个普普通通在外院洒扫长廊的婆子,因打水的时候跌进了井里,早已经淹死了,甚至比采薇死的还要早。
死的人,一连竟然如此一串。
她心里头有个猜测浮出了水面,便立即加快了步伐,往兄长在的那一侧院子去了。
明镌正遵医嘱在廊下活动腿脚,见明锦满脸苍白地来了,不由得有些担忧:“阿锦那儿不舒服么?”
而明锦在脑海中狠狠搜刮了一圈记忆,想起来采薇前世里嫁的那个书童的名姓,连忙问起:“阿兄,宏财呢?宏财跟来了没有?”
宏财,就是兄长最得用的几个书童之一。
他也是府里的家生子,从五六岁的时候就跟在了阿兄身边做书童,与阿兄主仆之情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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