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于大汉东都来说,太多人无眠了。
宫变诛杀十常侍,文官们还能接受。
何进与司隶校尉袁术,那一夜,杀戮五千多人,已经足够令朝臣们惊恐万状,心胆俱寒了。
现在,皇甫嵩率外兵入京,何进突然‘告病’,洛阳城里不知道多少大小官吏,担心‘那一夜’会再现。
即便那样的杀戮不出现,他们也担心,朝廷会大规模对何进为首的外戚朋党进行清算。
洛阳城里,基本上就是两派,阉党与外戚,没有几个是独善其身,或多或少都有关系。
这要是再来一次,洛阳城里的官,还能剩几个?
别说寻常官吏,就是录尚书事的三公,王允等人,同样心惊胆战,彻夜与人商议。
这一夜,仿佛整个洛阳城都在看着皇宫方向,忧惧难安,惶恐的揣度着这位新皇帝,会不会再开杀戒。
唯一睡得好,大概就是刘辩了。
他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仍旧有些头疼。
这一次,是睡的太多了。
他睁着眼,看着大殿屋梁,眼神茫然。
片刻之后,他吸了口气,掀开被子,坐起来,冲向大门外,愣愣出神。
他有种奇怪的空虚感,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做什么。
刘辩坐在那,腿上盖着被子,一手撑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门外。
不知道过来多久,潘隐悄步从侧门进来。
刘辩被脚步声惊动,转头看过去。
“陛下。”
潘隐见着刘辩依旧未睡醒般的表情,顿了下,而后上前轻声道。
刘辩猛的醒转过来,长吐一口气,揉了揉脸,道:“什么事?”
潘隐这才递过两道奏疏,道:“陛下,尚书台送过来的,一道是关于九卿各府寺官员的补缺,一道是关于登基大典。”
刘辩稍微清醒一点,接过来,将那道补缺扔到一旁,看起登基大典。
里面又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字,尤其各种貌似人名,地名,特殊含义的字体,他猜都猜不到。
他抬头看向潘隐,习惯性的想让他读,但见着以前蜡黄干瘦的小黄门,变得有些圆润,想了想,递回去,道:“袁隗第一,次之王允,三公再次,将皇甫嵩,加到刘虞之后。
其他一切照常。”
“是。”
潘隐应着道。
刘辩盘腿坐着,眨了眨眼,道:“外面有什么动静吗?”
潘隐仔细回忆了下,道:“暂且没有,挺安静的。”
刘辩忍不住笑了下,不安静才怪,这么大的事情,足够朝野消化好一阵子了。
刘辩不感觉饿,就感觉累,一时间也想不了太多,困意再次袭来,摆了摆手,道:“没事了。
朕再睡会儿。”
他也不完全是困倦,而是因为他现在,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他做了任何事情,都会被朝臣进行各种无端的揣测与解读,不利于安抚朝野恐慌情绪。
潘隐轻声应着,无声退了出来。
他出了嘉德殿,就看到门外,蹇硕,曹操等在一旁候着,见他出来,都露出探寻的目光。
潘隐保持着拘谨的微笑,道:“陛下说了,一切照常。”
众人或多或少的脸色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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