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这样说,母妃原还觉得,那孩子要是一直听话懂事,日后继续跟在你身边做事也不错,”
宓贵妃皱了皱眉,不悦地瞪了裴无洙一眼,生气道,“可你们这不是闹了些矛盾么怎么好像母妃成了其中的恶人了你自己说,那孩子你到底是留还是不留”
裴无洙皱眉不解“留如何不留又如何”
“你若觉得那孩子本性不坏,就把人继续留着。
你也收敛收敛脾气,不要太任性了,既然他先退了一步道歉,就顺势把这一页翻过去吧,”
宓贵妃淡淡道,“你若不想再见着他,那就更简单了,母妃寻个空子与你父皇说一说洛阳以外的地方,不是多的很么”
“这,倒也不必非得这样,”
裴无洙错愕道,“他现在也没做错什么,无故把人撵出洛阳,不太好吧”
“只是撵他们母子走还不够好么”
宓贵妃比裴无洙更惊讶,扬眉道,“本来吧,这人既对你生了嫌隙,留着就是个祸患只是那到底是你父皇的血脉,我们也不好做得太绝。”
“咱们就不能,不能用个更和谐的法子么”
裴无洙被宓贵妃谈笑间眉毛都不抬便定人生死的决断震住了,硬着头皮喏喏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比如说,这东西六宫不都还有空闲,洛阳以外也太远了,跟父皇说说,让他们母子搬出去独住就是,以后大家彼此眼不见心不烦”
裴无洙的音调在宓贵妃沉静的目光下没来由地越来越小,最后直接说不下去了。
“洙儿,”
宓贵妃静默半晌,倒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只伸手捏了裴无洙的侧脸一把,幽幽地感慨道,“你父皇真是把你惯成了一个傻子”
裴无洙也觉出自己这话里的傻气了,让男主母子搬出去独住,日后万一复宠得势,记起昔日之龃龉来,若是有心报复,那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宓贵妃到底是深宫沉浮许多年的老人了,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总觉得,”
裴无洙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的犯傻辩白道,“我们到底待他们母子不薄,他们倒也不至于这么记恨,只是分出去以后少来往罢了”
“洙儿,”
宓贵妃轻轻地打断裴无洙道,“你可知,当年你带那孩子回长乐宫来,你父皇曾与我提议过,既然你瞧他这么投缘,不妨干脆改了他的玉蝶记在我名下、让他正式改口,以后也算是你我的一个帮衬。”
裴无洙愣愣答道“不曾听您或父皇说过。”
“那是因为我当时便直接拒绝了,”
宓贵妃平静道,“那孩子的生母李才人尚且在世,若改了的玉蝶到我名下、当着人前只能喊我作母亲,让那孩子以后在他真正的母亲面前如何自处”
“我不让那孩子改口,是因为我知道,他如果记着我的好,自然会在心里奉我为母;相反,若是我强改了他的玉蝶,他心里不认我的好,就算嘴上称呼两句母亲,又能代表得了什么呢”
“我便与你父皇道,孩子还小,且再等等吧,若是日后愿意称臣妾句母亲,臣妾也不介意再多一个儿子来”
宓贵妃眉心微蹙,忧愁地望着裴无洙道,“洙儿,你懂么,有些事情,是只能等着他们自己愿意,而不好你来主动。”
“就如同当年的玉蝶,今日若是他们母子主动过来与我们说,年纪渐长需得避嫌,想单独搬到一座闲置的宫殿里去住,母妃我定然亲自张罗着去你父皇面前好好说说但这不该是由你来开口。”
“你开了这口,他们便不是搬出去而是被赶出去。
就算最初尚能记得恩情不去怨恨,以后呢”
“以后在这宫里的每一日每一天,他们若不得势,便会有那捧高踩低地拿这作文章来奚落嘲讽,他们过得不好,如何不会怨恨他们若得宠得势,那更糟糕了,但凡听外人多念叨几回,多半就把长乐宫当作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污点了。”
“说到底,那是个人,不是什么玩意儿,不是你想玩的时候拿过来玩玩耍耍,不喜欢就随手丢到一旁、也不会长腿回来找你麻烦的你既把人带回来,就得想好以后要遇着什么事儿,定不能再随便扔出去了,不然他不恨你、你让他去恨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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