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此积极主动,是因为于谦这个束缚离开了,他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并非无能庸君,就算臣僚不在,亦能独立解决问题。
可到底是什么计划,朱瞻基却不肯说出来,只说次日清晨一起去汇波楼便知。
苏荆溪并没有追问,追问也没用。
太子不愿意过早透露,显然是怕别人干扰他第一次独立制订的计划。
如今站在高高的汇波楼上,苏荆溪听到太子说出“万事俱备,只欠一阵东风”
,明白他这是暗示自己可以开口询问了。
“孔明借东风,是为了烧曹操战船。
殿下借来的东风,是要吹去哪家呢”
这个问题,正好搔到痒处。
朱瞻基得意扬扬地从怀里掏出一朵铜莲“你还记得这东西吧”
“孔十八的”
“不错。
白莲教的香坛,都有这么一朵铜莲做信物。
拿着这东西,南北任何一处香坛都会把你当自己人。
昨天我在泺口镇,靠着这朵铜莲找到一处分坛,打听了一下济南府的情况。
他们只是个小分坛,不知道吴定缘的事。
但坛祝告诉我,五月二十七日,济南人都会跑来大明湖纪念真武诞辰。”
说到这里,朱瞻基故意压低嗓音“其实所谓真武诞辰,根本就是个蒙蔽官府的幌子。
这个社集,根本是白莲教暗中传教的一个法会,据说会有高层前去。
济南各处分坛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趁着这一天在大明湖拉拢信众。”
苏荆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我不知道病佛敌为什么把吴定缘弄来济南,但咱们在济南一无根基,二无帮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乱子搞大,乱子越大,机会才越多。
这一场法会,就是咱们撬动整个局势的最好办法。
这叫什么敲山震虎,浑水摸鱼”
朱瞻基的手掌,重重地砸在栏杆上。
不待苏荆溪问怎么把乱子搞大,朱瞻基已经兴致勃勃地说起来“我昨晚修一封,如今应该已送到山东都指挥使靳荣的案头。”
苏荆溪闻言大惊,上前一步“殿下于司直千叮咛、万嘱咐,叫您不要对任何人表露身份。”
朱瞻基不耐烦地扬扬手掌“这道理本王岂会不懂那封信是匿名寄出,他不知道是谁。
信里只说一句,朝廷一直欲除之后快的佛母将出现在大明湖畔。
山东之前闹过白莲之乱,官员对这种事最为敏感不过,靳荣肯定会发动大军前来搜捕。
届时梁兴甫藏也藏不住,咱们找到吴定缘的机会就来了。
这一招于谦在淮安用过,太子这也算是故技重施。
说到这里,他忽又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苏大夫你不知道,本王这一招,尚有深意,乃是一石二鸟之计。”
苏荆溪不由得一怔,太子还有什么筹谋
“于谦为什么不让本王表露身份是因为我们不知还有谁参与了两京谋叛。
这一封匿名信,恰好可以试探出靳荣的真心。
白莲教乃是这阴谋的主力之一,倘若他敷衍塞责,不去捉拿佛母,那就一定跟篡位者有勾结;如果今日山东指挥使司倾力追查,说明他是清白的咱们这就去找靳荣亮明正身,接下来无论救人还是上京,便不成问题了。”
对于这个计划,苏荆溪一时也听不出什么破绽,可总觉得有些未妥之处。
朱瞻基见她久久不语,脸色不由得一沉“苏大夫,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尽管说出来,本王向来从谏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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