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盛年的美人总是赏心悦目的,若是这美人再加以意气风之态,那更是美丽到不能逼视。
听了武媚娘的话,温娇笑了笑:“我平生只收了两个徒儿,智成淑慧贤明,你则勇毅多谋,器宇贵重。
哪怕是道术,也一点即透,一日千里。”
她望着被夸得有些含羞低头的武媚娘,这位未来注定登上至今位置的女子,眼前不过是一正当妙龄的姑娘,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温娇叹道,“可我最放心不下的,却是你。”
武媚娘豁然抬头,神情困惑。
温娇道:“还记得你幼时,袁天罡为你补的那一卦吗?”
“日角龙颜,龙睛凤颈。
伏羲之相,贵人之极也。”
“若为男子,定然位极人臣。”
“若为女子,当为天下之主。”
幼时的记忆如洪水一般轰然而来,武媚娘微微变色:“弟子万万不敢忘……那也是弟子与师父的初见。”
只是出宫拜温娇为师之时,觉她对此事只字不提,武媚娘还以为她忘却了。
是啊,如此荒谬的卦象,又有谁会当真呢?可她偏就因为这一卦而成了惊弓之鸟,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怀疑是皇上派来杀她这个逆贼的。
“我知道你为那一卦,在宫里有多么的担惊受怕。
才与袁天罡、李淳风与吕才设法把你给讨了出来。”
温娇道。
武媚娘脱口而出:“原来那日提点我的喜鹊仙是师父变的!”
温娇点点头:“我也是不忍见你一个妙龄女子如此惶惶不可终日,才软了心肠。”
“师父的大恩,弟子没齿难忘。”
想到当年自己是如何冬日泡冷水澡装病以躲避相师的狼狈,武媚娘的声音便有些哽咽,当即就要给温娇跪下去。
温娇扶住她:“但,你要知道,袁天罡的卦,从未错过。”
武媚娘一僵。
“你要走的是一条前人未有之路,所以坎坷重重,必定也是前人所未有。
迷雾障目,难免要施以雷霆手段。
但他日无论所遇何种境遇,你要是时时不忘以生民为念,便是记得我的这一点恩情了。”
温娇叮嘱道。
武媚娘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某种难以承担的压力,亦或者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激情:“弟子定然不负师父教诲。”
温娇还记得,当初初遇武媚娘时,是一个落英缤纷的暮春季节。
而今,她告别武媚娘,则是一个温暖到令人慵懒的初夏时节。
她回到郧国公府时,手中还拈着一朵从玄天观摘回来的蔷薇花。
“姑姑,花花,我要,给我嘛!”
殷元三岁的小女儿迈着小短腿,不停绕着温娇膝盖打转。
温娇弯下腰,捏了捏小侄女水蜜桃似的小粉脸,顺手把蔷薇簪在了她的头上,望向亭中对弈的殷开山与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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