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关根竭力装作若无其事,但吴白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弥漫着一股濒临死亡的气息。
此刻的吴二爷仿佛被彻底掏空,他甚至动念向满天神佛祷告,恳求佛祖能救他侄子一命。
他紧闭双眸,不敢继续深思。
然而解语臣却听见了如丧子雄狮般的低沉悲鸣,那声音无声却震人心魄,其中交织着无法言说的无助、锥心刺骨的痛苦、无计可施的无奈以及对残酷现实的不忍。
这哀嚎化作千万把锐利刀锋,无情地穿透那位平日商场上谈笑自若的上位者之心,使其痛彻心扉,几近崩溃。
关根心头一瞬掠过一丝怜悯,旋即被坚决的情绪压下。
他就是个混蛋,他别无选择,这样坦诚相对倒也不错。
“二叔,咱俩得说清楚,后面的事您可别再阻拦我。”
“谁跟你说明白了?既然你心中已有打算,我劝也劝不动。
你就给我老实待家里,没事儿的时候,我不反对让医生常来看看你。”
“嘿嘿,二叔你就别嘴硬了。
咱俩合作,可是双赢的局面,你也舍不得我单干吧?”
“小兔崽子,这十二年,你小子倒是越来越有骨气了。
来,把你这些年遇到的大事小情,给我一一摆一摆,我琢磨琢磨。”
吴白没立刻点头,心里还寻思着从侄子嘴里多挖点料,回头再跟老三合计合计。
关根哪能不明白他二叔这点心思,索性直截了当:
“我要是把啥都跟你掏心窝子了,你回头又撇下我,再把我单独隔离起来,那我岂不是亏大了?你得先拍胸脯保证,听完之后不会挡我的道,更不能在中间使绊子。”
吴白眉毛一挑,笑骂道:“你丫的学精了,难道还想让你二叔白纸黑字给你签保证书不成?”
“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全秃噜完了,二叔您往后指不定给我们添多少麻烦呢。
万一您哪天变卦了,我可找谁哭诉去?”
吴白没好气地回应,“行,你现在是真威风!
那让二京去起草份保证书,咱跟关大爷一起签个字、盖个章。”
他心里琢磨着,反正这种东西就是走个过场,过后他爱咋整还咋整。
“哪儿的话,哪儿的话。”
关小佛爷摆手道,“就算二叔我不同意这合作,也没啥大不了的。
您想啊,要是奶奶知道她宝贝孙子缺胳膊断腿的,不得心疼得要命嘛!”
关根心里明白虽然自己是个擅长耍心机的主儿,但跟二叔斗心眼那纯属自讨苦吃。
不过嘛,他灵机一动:二叔又没规定啥都得往外吐,挑些无关痛痒的说说不就得了?
再说啦,万一奶奶得知他混得这般凄惨,那还得了?到时候甭管二叔、三叔还是解叔,家里这群长辈不得齐刷刷来顿家法伺候?
这边厢,吴白瞅着自家侄子一副满不在乎、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得血压直往上窜。
这小子,翅膀硬了啊,还学会拿话威胁人了!
妈的,老三就这么照顾吴家的独苗的吗?
瞧瞧,这个吊儿郎当、说话没大没小、嘻嘻哈哈的地痞流氓还是他那听话乖巧,嘴甜心善的乖侄子么。
过会儿让二京把老三和其他那家伙一并拽来,让他们在列祖列宗面前乖乖跪着深刻反省。
虽然关根心头仍七上八下,但话已出口,泼水难收。
横竖如此,索性硬着头皮继续这场对话,总比将来在这儿被二叔晾成冷板凳强。
他毫不怀疑,若非二叔顾虑他身体虚弱,那根搁在椅旁的手杖早飞过来了。
这小子平时看着纯良无邪的,没想到今儿个也出息了,活了这些年竟敢和二叔叫板,这事儿比人死了坟头冒烟还让人惊掉下巴。
幸亏小花也在场,到时候真闹起来,就拿他当“人肉盾牌”
使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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