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老丐却吃了惊,手中破碗直直地摔下。
随着一声轻斥,那叫阿诺的少年身子飞旋,燕子抄水般接过碗并放在老乞丐手中。
苏容若没来得及眨眼,一群人已连人带马,如风离去。
人流重新散开,苏容若也被牵着往修合堂方向走。
但这身子到底还年幼,越走越慢,谷敏不由分说地将她负起,她在熟悉的轻淡药香中,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现自己躺在床上,四周寂静,天空斜挂着半轮淡月,夜寒在窗棂凝成薄霜,她觉得饿了,披衣开门去找吃食。
绕过长廊下得楼梯,便听见有人低语,蹑手蹑足地寻声行到老掌柜屋外:“遇刺的不知是西漠使团的什么人?中的刀毒竟然是天鹤。”
苏容若听出是下午被人请去急诊的林清和。
西漠?苏容若仿佛听便宜老爹说过:此国和赫连朝多年冲突,最近派使团东来结盟,竟遇刺杀了?
苏远泯好象还说过,西漠和赫连虽然接邻,但两国犬牙交错的边界还有喀什,宁都等几个小邦,各国关系变化无常,错综复杂。
这种国际事务和她有毛线关系,她撇了撇嘴,正要悄然离去,忽听一个苍老声音道:“天鹤?背后难道有那边的人?”
童子模样的成人心里,立即惊涛骇浪:那边?便宜阿娘究竟什么来头?竟和破坏两国邦交的人有往来,这可是个大雷,若牵扯到自己,死过一次不怕,可死后又去哪里呢?
来此时空大半年,不知不觉对便宜爹娘已生出点感情,这对夫妻平素以书香世家“俭以养德”
的传统约束自己,对她却很是溺宠和放纵。
当然她亦从不曾过份。
骨子里已是成人的她深知:再亲密的关系,都需要克制和边界才能长久。
但若谷氏出事,别人不说,就她这身体正值稚龄,跑路难,养活自己不行,该怎么办才好呢?
庭园古雅,夜色深重,昏黄的灯光从门缝漏出,晃出一片暗淡的凄凉。
他母的老天,原以为对她不错,将她带来一个好去处,却在她脑袋上吊一把大刀,不知何时便砍将下来。
苏容若伫立中宵,听到秋风凛冽的步伐,错乱的心跳,以及,森寒的杀伐之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恍惚中,又听到屋里谷敏问:“你如何应对来着?”
林清和答道:“遇刺那人想必身份贵重,礼部连御医也请来会诊。
医者仁心,只是,既牵扯到天鹤,属下不敢擅自解毒,只附合着稳住病情,后续应对,请娘子示下。”
“这事不妨转给大兄,我们这边仍以稳妥为上,不得牵扯朝事,谁?”
谷敏听到外面一声轻响,立即出门,见是苏容若,换上盈盈笑语:“小六可是饿了?”
苏容若神情如常地跟她到厨房用餐,猜测他们肯定还商议过别的事情,却张不口来问,抬眼看向妇人,她的眼光,似水温柔,这才是真正的母爱吧。
忽然愧疚:他们珍爱自己,为人端方,处事谨慎,下毒之事也并非他们所为。
实在走投无路,大可以厚着脸皮去找王七,怎么着他能保下一个童子。
再不行,我换回女装逃命。
女装,对了,这就是为何他们当原主男孩一样养着么?想到这里的人内心翻腾,一夜辗转,似睡还醒。
露冷月残,星斗微茫,苏容若次日早早起来,不停地打着喷嚏,揉揉酸的鼻头,暗想:谁在背后说我呢?难道是前世的老娘?
她自然未曾料到,在于她依然陌生的洛京城内,已经有人在惦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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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伎不同于妓,伎只卖艺不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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