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吃饭的时候,大伙儿都背着各自的柴火回了家,易云平拉着两捆柴,堆到院子里用木头桩子和干草搭起来的一个棚子下面。
回屋拿着笤帚把身上的土扫了扫,就听到大队部吃饭的铃声。
易云平拿上自己的碗筷出了屋子,跟着人群很快到了大队部。
晚上还是面糊糊,里面加了不少野菜根,但是红薯干和南瓜干没有了。
吃饭的时候,赵雷带着赵小刚和赵小柔特地找到易云平,郑重其事地再次道谢:
“云平,小刚他娘已经好多了,这会儿也能吃点东西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易云平笑着摆摆手:“赵叔,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您不用太客气。”
赵雷点点头,又说了一句:“你救了小刚他娘一命,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我们老赵家绝对不说二话。”
赵雷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赵叔,您真的太客气了。”
易云平又说了一句,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赵雷点点头,蹲在易云平身边开始吃饭。
刘志勇刚刚打了饭,本来是想过来跟易云平一块儿吃的,结果见老赵家全都围着易云平,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过来。
一队不少人见平常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赵雷,竟然带着儿子女儿往易云平身边凑,一个个万分好奇。
有那嘴尖毛长的长舌妇已经开始嘀咕:
“看那样子,赵雷该不会是想把自家那丫头片子说给易云平当媳妇吧?”
“我看着不像,你们没现吗,老赵家那口子这两天都没来吃饭,算算日子应该到那几天了。”
赵雷媳妇的病在一队不算什么秘密,每次来的时候就跟小死一次差不多。
有脑子精明的似乎已经猜到什么情况了,不过明智的没有把话往易云平身上引。
她们年龄大,而且都是当妈的人,每个月那几天虽然不舒服,但好歹也能熬得过去。
但是,家里的丫头可是月月受罪,虽然没有赵雷媳妇那么难熬,但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红糖这种精贵东西,他们自然是舍不得让闺女天天喝,但是弄上个半斤,每个月喝一两次也还行。
主要他们弄不到票,平常根本买不到。
至于说进城,那更不可能,不是所有人都像云平这样,有个城里的叔叔,每次想进城跟大队长说一声,就能开出介绍信来。
如今,易云平既然给老赵家开了这个口子,是不是他们也能偷偷摸摸地换点?
众人各怀心思,不过嘴上却不饶人,话里话外地编排起老赵家来。
赵雷父子隐隐约约也能听到,但是他们不在乎,或者说习惯了。
吃完饭,易云平回到家,把自己碗筷洗了,下午他不准备进山,而是拿了把斧头,坐在院子里把今天带回来的枯树枝拾掇拾掇。
该砍的砍,该劈的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柴火整整齐齐地垒到棚子下面。
他放下手里的斧头,进屋洗了手,又拿了茶缸子倒了一大缸子热水喝了,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这会儿天还没黑,女人在家里忙着针线活,男人和孩子都出了门。
孩子们成群,满村子乱跑,有时候尿尿和泥玩,有时候爬在地上挖坑埋土。
老爷们成群地坐在大队部的晒谷场上开始吹牛,这时候谁要是能拿出根烟来吞云吐雾,绝对能引来所有人羡慕的目光。
当然,这种烟说的是上供销社买的八分钱一盒的经济烟,至于那两三毛一盒的大前门,大伙儿只是听说过。
乡下的大老爷们,年龄大一些的一般都是抽旱烟。
三十来岁的有条件的自家种点烟叶子,炒干揉碎了卷在纸里抽。
没条件的,随便外头撸一把枣树叶子卷起来抽,反正都是冒着白烟,谁也不尝谁的,没人知道你抽的是什么。
易云平倒是没有出去,他坐在院子里,拿出特意去书店买的一本红宝书随意翻看。
一来,闲得无聊,打时间的同时,还能开阔眼界。
二来,这东西关键时候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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