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翊房间出来,萧清瑶的面容表情瞬间淡了几分。
给她准备的房间,就在离翊不远的斜对面,裹紧身上的披风,微一侧头,却看到沈嘉瑞站在船舱的尽头,似乎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两人颇有默契的走上甲板,因为剿匪后续的事情还未结束,他们所在的这艘官船还要在这片海域停靠约两三天的时间。
背风的位置,已经没了寒风的萧瑟,风平浪静的大海,抬头就可以看到漫天星光,像是将整个银河拓印在人间画布上。
看了眼萧清瑶脖子上的纱布,沈嘉瑞苦笑一声,“沈氏不入仕的这些年,各方面都在退步,如今遇到些不成气候的水匪流寇,连自家的子侄亲眷都护不住了。”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
为天下谿,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萧清瑶远眺海的尽头,那里漆黑一片,像是藏匿着未知的猛兽,随时跃出水面,吞噬一切,“乱世,百姓难在生存;世族难在如何维系百年辉煌。
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难处,说白了都是为了好好活着。
能活着,‘退’一步两步也没什么。
落草为寇了,依然有要坚持的底线和原则;不在世家之列了,依然要记得最初的本心和初心。”
萧清瑶转头看向沈嘉瑞,“沈氏的本心和初心是什么?”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沈氏的老祖宗也是生逢乱世,满腹韬略辅佐帝王创下太平盛世,‘誓以吾身为百姓谋福祉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这样惊才绝艳,雄才大略的人物,他的本心和初心可不会是世族的虚名。
沈嘉瑞一晃神,怔怔地看着萧清瑶,过了许久,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她一揖到底,行了一个十分郑重的君子礼。
夜更深了,官船沉寂在幽暗之中。
舱内走廊的灯光逐渐黯淡,仅留下稀疏的光点。
临近丑时,翊的房间还亮着灯,书案上堆砌着厚厚的卷宗,还有零散的几页纸张,纸张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是一个月前,翊为了梳理思路,随手写下的关于肃清河运水匪、山匪及经济维稳的方法论和实施的重要点。
基本上与萧清瑶今日说的不谋而合,思路一致。
翊运笔如飞,又补充了一些新的思路和内容。
“公子。”
卫锋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一点血腥气,“吴老三已经全招了,确实是他下得药,想要对萧四小姐意图不轨,只是还未得逞,就被废了。
他说并未看清出手的人是谁,属下将那暗器取下,看起来像是女子用的步摇……”
翊头都没抬,“背信弃义,杀~虐百姓,奸~淫~民~女,还意图对她不轨,带回府衙审判前,有些东西,不要也罢,省得再为此受累。”
这是要把吴老三的作案工具给切了。
“是。”
卫锋领命,却并未退下,“陇东那边有动静。”
翊收了笔,“她的人,也在陇东吧?”
“是,在暗查遗诏和前朝的事,已经在怀疑萧文滔和李靳东,萧四小姐大概马上就会知道遗诏的下落还有前朝太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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