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完成一天的工作,正在回去公寓的路上。
照理来说,他身为统领关东地区的港口afia组织领,工作应该很忙、很忙、非常忙才对。
至少不应该在这夕阳尚未落下的时刻,便已踏上归途。
更别提港口afia组织是一个用非典型暴力赚取秩序及声望,独树一帜到在整个世界的afia里都不可能再有像他们这样叛逆的组织。
比如,他坚持的不杀原则。
说来可笑,他在成为港口afia领前还是一个只会拿钱办事的杀手,死在他枪口的亡灵就像冬天落在墓碑上的雪。
但如今,他为了当小说家而决定不杀人的原则,并未带给他过于艰苦的试炼究其缘由,大概是从捡到太宰开始的吧,那份看透了一切的头脑是独一无二的顶尖,几乎没有人心能够逃离他的预测。
刚认识他时,织田作之助不可避免的联想到了奄奄一息的黑猫,一只皮毛被烧焦了、眼瞳里不再有任何生机的、绝望死去的黑猫。
他眼睛的虹膜其实很漂亮,偏深些的鸢色就像鹫鹰振翅时展开的翎羽。
只不过在那时,鹫鹰是死去的。
就连他开口,也仿佛是那只漂亮的鹫鹰被取下一截纤细优雅的翅骨,制成鹰笛后再吹奏出的声音。
纵然再如何灵巧的低吟着,那只鹫鹰却早已凋零了。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只烧死的黑猫,就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埋葬那只被夺去了翅骨的鹫鹰。
好在杀手专精的他虽然不懂怎么做才能拯救对方已陷落绝望的内心,但至少在如何正确处理身体伤势上,还是很有一手的。
强行拘丨束、禁止挣扎及逃脱、禁止对外联络、亲手喂食、定点清洗与排泄,以及忽视对方任何含有耍心眼意图的请求、威胁与利诱。
看见那只死气沉沉的黑猫的情绪开始变得生动哪怕只是在用尽力气的挖苦、批判以及抱怨,间或夹杂着演技逼真的撒娇织田作之助能感觉到,他好像在逐渐活过来。
这其实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他知道太宰治的精神早已落入比任何深渊还要黑暗的虚无之底,睁眼所见到的任何景色都无法使他感到新奇、未知或具有趣味性。
就像他枪下的那些目标在面对死亡时,会哭嚎求饶着说自己真的想活下去;但太宰治在面对每日都会迎来的生存时,没有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透露着死。
至于后来是什么改变了他织田作之助连自己也不是很肯定,就像他无法肯定那只猫是否真的活了过来,尾巴尖是否真的翘起,在阳光下晒着的皮毛是否真的暖和一样。
但可以肯定的是,实在无法放心他的织田作之助会继续负起责任就像最初之日决定将那只流浪的黑猫捡回公寓般,今后也会必须继续照料着他。
之所以在此刻又追忆起往昔,是因为织田作之助在来到自家大门、即将走上那段并不长的楼梯前,诧异见到了再熟悉
不过的身影。
纯黑的高领大衣外套,内里有纯黑的西装与纯黑的领带,洁白的衬衫领口与脖颈上的绷带一道沾染了大片血污;凌乱的黑遮掩下,左眼同样缠了圈微微散开的绷带,尚未凝固的血在沿着石制的台阶往下蜿蜒。
太宰治,再度倒在了他的公寓门口,生死不明。
唯一具有高度特征性的则是那条极长的红围巾,此刻有一截被他压在身下,末端则浸在漫开的血泊里,化作触目惊心的暗色。
关键在于这条红围巾,是港口afia领那极具特征性的装束之一。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很久。
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惊讶、错愕或狐疑之类的反应,连当初用镜子试探他是否还活着,用天衣无缝来预知是否会遭到偷袭的动作也没有,仅是冷静的弯下腰,将濒死的太宰再度抱进了公寓。
在这一过程中,织田作之助不可避免的想道真轻啊,不仅比看上去要轻,甚至比那位时常活蹦乱跳去折腾森鸥外的太宰要轻很多,明明看起来是几乎一致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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