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摇头道:“盟主除了交待盟内事务,向来不喜多言。
杜若兰这名字,妾可为小公子打探一二。”
失望之色在秦乐乐眼中一闪而过:“那要如何才能得见盟主?”
“她老人家极喜清简,每年只招见分舵的大娘子,至于外人,我从未听说她何时见过。”
白桃的回答让秦乐乐的希望再次破灭。
他的视线茫然地落在灰青迷离的夜色:“白娘子我骗了你,锦娘她,已无恙。”
然后他变得安静,低下长睫,以丝帕仔细地擦拭着那看朱成碧,仿佛在对待自己最珍爱的珠宝。
叶家杭见状,咳嗽一声,以种不辨喜怒的淡漠声调,将发生在徐宅的事大致说出。
“锦娘这是让仇恨蒙了心,丢失信物,擅自夺人性命,罪上加罪,盟里少不得要重罚她。”
白桃听后脸色陡变,顿足长叹:“两位公子暂请稍作歇息,我马上遣人去查看究竟。”
外部危机解出,她一颗心从半空落回胸腔,想起应有的待客之道,令人招呼好茶点,才恭敬地行礼告退。
不到一刻,茶叶的鲜醇香郁便氤氲满室,微微淡去了雨夜的清冷和潮湿。
两人相向而立,叶家杭瞧着似乎连呼吸都暗沉下去的人,劝慰:“别急,我们总能想出办法。”
秦乐乐仿佛没有听见,怅怅地抬起眼帘:“叶家杭你知道么?济南府还有杀手在等着你。”
不待对方答话,自顾自地说将下去:“我前晚来看白蹄乌,偶然听到两位江湖客的对谈。
嘿嘿,他们说话声音很低,却不料我的内功不错。”
言罢嗓音忽变:“大哥,俺就不明白,宰个小子咱哥俩足够,二大王如何还派出翠皮鹦鹉那老怪同来?”
“四哥你有所不知,据说那六大王人小鬼大,武功又高,俺们还是小心为妙。”
叶家杭听他柔嫩清脆的江南口音,将几分粗豪的山东腔仿得惟妙惟肖,原本想笑,但听完颜南再派杀手,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
心下黯然,语中苦涩:“老二上次派的被我反杀,才过两月又来了,乐乐你信么?我从来没有起心害过别人。”
();() 秦乐乐上下打量他,烛光中的少年挺秀英朗,华彩天然,一双深目却凄凉而悲切,恻隐之情顿起:“你自小锦衣玉食,不喜勾心斗角,怎会让自己双手沾上人血?你这是被两位兄弟逼出来的。”
叶家杭呆呆地杵在案头,忆起阿娘给他讲晏叔原的梦入江南烟水路时,曾说江南有最美丽的景致,最缠绵的雨声,那烟波浩渺的湖色,最能勾起词人心中婉约深沉的情怀。
彼时阿娘微笑:或许我的杭儿,便会在江南烟雨的季节,小巷深处,桥边人家,不经意间便遇见了他梦中的小娘子。
彼时自己大声抗议:阿娘错也,你儿子到哪里,都是万千小娘子遇见了她们梦中的郎君。
阿娘不知道,通往江南的路杀机重重。
自己未料想,爹爹的爱,将我的出生在别人眼里变成了罪。
那一顶皇冠,那一个宝座,我何曾向往过?
水光慢慢地在眼里聚积至溢满:“兄弟,兄弟如此,难怪你不肯与我结拜。”
言罢止不住地潸然泪下,抱着秦乐乐便哭将起来。
他的伤心引得秦乐乐也不禁泪水涟涟:他好歹还有爹娘,我可是连爹娘也没了。
两人抱头痛哭了好一阵,秦乐乐才擦去腮边泪珠:“听完那两人对谈,我便想这金国六王子一定已到了济南府,忆起你要送我的珠宝,品质非皇室公府不可有。
加之我曾听说大金皇帝的宠妃是个汉人,你娘如此高贵端丽,于是我便猜到你的身份,得到徐宅,我已差不离地肯定。”
“故此你逼我拿出手谕来最终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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