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然死了,就让她走的体面些,哭哭啼啼把她的衣衫都弄脏了,再说你还有妹妹等着你照顾,你出了问题,你妹妹怎么办?”
李茂想到了这个安慰开导郑爱月的理由,人死为大没错,但活着的人更应该被重视才对。
失魂落魄的郑爱月闻听此言,小身子哆嗦了一下。
看看再也不会醒来的娘亲,看看躺在那边仍旧昏迷的郑爱香,清泪再次涌现,跪地给郑虔婆磕了三个头,擦着眼泪起身去照看郑爱香。
李茂招呼两个衙役帮忙,用铁钉把棺材盖封上。
明天一早埋葬,早点入土为安,免得郑家姐妹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答应郑虔婆临终之言照看郑家姐妹,李茂当时是头脑发热,多少也有些敷衍。
但看着床榻上仿佛雨打浮萍的姐妹俩,焉能没有同情心?
把郑虔婆的棺材抬到茅草屋前,李茂看到屋子后面那棵大树,才想起有件事忘了。
李茂拎着短刀穿屋而过来到树下,围着大树挖了小半圈,从一尺深的地下挖出两个酒坛子。
其中一个酒坛子里装满了铜钱,另一个坛子底儿则是碎银子,银钱加起来有近两百贯左右,应该是郑虔婆的全部身家。
这笔银钱和范押司给的两根金条一样,烫手。
郑虔婆说的明白,拿了这笔钱就要照顾郑家姐妹,言中之意是两姐妹的嫁妆。
放在刚穿越的那会儿,甚至在清河县城内,李茂乐的人财两得,和郑家姐妹去过没羞没臊的生活。
但是在他凭白捡了个秀才案首,又和陈文昭坐实了师徒之谊,再这么干,估计陈文昭能用唾沫星子喷死他。
身份地位不同啊!
而且郑虔婆的名声不好听,两个女儿再清白也架不住别人以讹传讹,传扬出去东平府县试案首娶妓为妻。
李茂的名声在士林就臭大街了,礼教杀人,杀的可不只是女人。
李茂把酒坛子里的银钱倒在包袱皮上包好,心中琢磨着对郑虔婆的承诺可能要打个折扣。
照顾郑家姐妹他义不容辞,拿人钱财就得替人办事儿。
但好女婿之类的暂时还是免了,且不说礼教杀人,他愿意也得看郑家姐妹愿意不愿意。
强扭的瓜能吃,甜不甜谁能保证?
天不亮的时候,李茂和两个衙役抬着棺材来到已经挖好的坟茔地。
李茂看着后面已经醒来的郑爱香,姐妹俩哭哭啼啼,在幽静的黎明传出很远,感觉有点慎人。
这是李茂第二次给人下葬,便宜姨父过后又埋了一个便宜丈母娘。
一锹土铲下去堆在棺材板上,他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是否是天煞孤星的命。
培好了坟头,郑家姐妹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烧纸钱。
火光映照中,两个少女泪流满面哀容憔悴,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孤苦伶仃什么叫相依为命。
祭拜完了逝者,在李茂的愕然中,郑家姐妹转而跪在李茂身前。
郑爱月抽噎道:“爱月儿爱香儿出身卑贱,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求秀才老爷不嫌弃,我们姐妹为奴为婢以报秀才老爷救命之恩。”
郑爱月年纪虽小,但不愧是在市井中厮混打磨出来的性子,审时度势颇有其母郑虔婆的三分功力。
姐妹俩想活下去必须有个依靠,依靠的人母亲已经替她们找好了,但能不能靠得住还得看李茂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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