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岳德维进来,成天复还是头不抬眼不睁,只怡然坐在小桌子边,专注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这些饭菜都是出自表妹知晚之手。
因为知晚当地的菜品多有辣味,不利于成天复的伤口愈合,所以在成天复忙起来,不能回去吃饭时,便亲自带饭食去府衙,免得他贪嘴吃当地的辣味。
来贡县的这段日子,她曾经在薛家做童养媳时练习的做饭技艺倒是派上了用场。
没有办法,进宝做的饭菜与喂猪的泔水有一拼,永远是黏黏糊糊的一大锅。
所以知晚都是自己洗手作羹汤。
成天复很喜欢吃她做的饭食,还怪她以前藏秀,在盛府的时候从来没有做给他吃过。
知晚表示,她一个穷孩子出身,很珍惜好不容易成了大宅门小姐的机会,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盛家厨房给人做饭吃。
最后,知晚不由得感慨“可没想到,兜兜转转来了贡县,我一个堂堂卢医县主又活成了个乡下的童养媳不行,我过两天得找些营生来做”
成天复想了想,她在他身边养大的,自然是他的童养媳妇。
这么想来,倒是有一种异常满足的感觉,仿佛晚晚从头到脚,自始自终都是他的。
至于她的傻子乡下未婚夫,和京城里那个半傻不透的世子前未婚夫,都可以被抹得干净,忽略不计了。
为了弥补以前没有大饱口福的遗憾,成天复现在一日三餐吃得很定时,一顿都不舍得落下。
今日知晚蒸了一条鱼,用的是自己用香菇和黑酿的酱油,只搭配葱丝和姜丝,再放上一把盐,就完全吊出了鱼的鲜美,另外她还炖了鸡汤,又亲自做了发酵的面饼子。
这一开食盒子,满屋子飘香。
成天复便恍如全不见人一般,大口地吃着,全不搭理进来的岳德维。
岳德维作为岳魁的儿子,行会的副会长,在贡县作威作福惯了,乃是当地的土太子,许久没见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嚣张了。
倒是那个频频收他夫人钱财的钱小娘子他进来,立刻殷勤地招呼他道“您是岳副会长吧总听荣夫人提起您呢。
您来得正好,赶上饭顿,要不要也来吃一口”
岳德维皮笑肉不笑道“在下最近有些上火,吃不下东西,还请成大人自己慢用吧。”
成天复用饼子沾了沾鱼汁子,一边吃一边道“岳副会长真的不吃这可是在贡县尝不到的美味。”
岳德维懒得跟他废话,选了一把椅子,居高临下的坐下,冲着坐在矮凳上的成天复问道“成大人,您这是何意,居然调配人马扣押县下的盐帮子弟,这些盐帮的家眷委托我来问一问您。”
他不说自己是这些私盐贩子的主家,却拿出了行会副会长的派头,把此行当成行会例行的公事,明显是将自己先择出来,免得落了贩卖私盐的罪名。
成天复挑着浓眉道“他们既无官盐的售卖文,也没有缴纳足额的税银,我扣下这些走私盐车,哪里不妥”
岳德维冷笑道“成天人如此秉正奉公,自然是好事,只不过您这位娇滴滴的娘子有没有跟您说起吃人嘴短的道理”
知晚听了,也捡了一把椅子坐下,一边整理着裙摆一边笑着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给大人添乱就是好事,怎么好给大人讲道理”
岳德维没想到这一男一女都不上道,便冷笑着将话说开“前些日子,在下的夫人见成大人屋舍简陋,曾经给了这位钱娘子一笔不小的安家费,难道娘子没有跟成大人提起”
知晚听了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我家大人又非王爷公卿,哪里需要那么多的钱财来安家我我还以为”
成天复沉下脸对知晚说道“你收了岳副会长的钱财难道不知这是贪污受贿为大西律法不容”
知晚眨巴眼睛委屈道“我当然知道不能代替大人收取贿赂,所以还以为荣夫人是替她的家公送来了盐税的罚金呢所以当天便给了县衙的税官孟县吏,让他上册清点入库怎么难道我是做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隔壁的屋堂有人撩起了门帘子,那个孟县吏也端着饭碗说道“钱小姐的确是代替岳会长交了一笔不菲的罚金,除了四百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子外,还有各色珠宝布匹,全都清点入了国库,标明了代缴者,入库时间,盖了印章,抵赖不得岳副会长,你若反悔想要回,是不可能了”
这个孟县吏也是成天复带来的,并非本地官员,着岳家人也毫无敬意,身为山东人的他一边豪迈地嚼着大葱,一边道“不过岳副会长,您夫人代交的这些钱只是杯水车薪,九牛一毛。
还请你们父子回去动作快些,将剩下的税银补齐。
我们贡县的县衙还等着用钱呢”
岳德维的胖脸都要气成猪肝色了,当下连连冷笑道“好啊,你们这是沆瀣一气,互相串通好了成大人这般并秉公执法当真叫人佩服。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多言,还请大人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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