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觉得难回答的,只推脱自己怀孕后记性差,睡不好,精神差,岔开话题跟她们讨论安胎的药单子就是了。”
王芙起初还有些忐忑,可真坐在大殿上时,才发现自己那苗子一般纤弱的继女可真是个打太极的高手。
譬如那沈夫人,几次三番将话题转到了盛家的姨娘身上,话里话外暗示着王氏不容人。
她才进门,就挤兑走了为盛家传宗接代的良妾,天理不容。
然后她别有深意地探问王氏那白姨娘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王氏只笑着倾听,一味点头,大有“姐姐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之势。
在别人来,沈夫人说得那么刻薄过分,王夫人却一声不吭,未免太老实过头了吧
可当沈夫人问起白氏的下落时,王芙却眉头微蹙,眼中含泪地说自己怀了身孕后睡不安稳,总是失眠,然后煞有其事地念起了郎中给她开的药单。
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用得干脆,一时叫人摸不透她是真傻,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沈夫人被她扯得也拢不回话头,气得直接打断她的碎碎念,依旧不依不饶地问“我问妹妹你家妾室何在,妹妹为何总给我扯些别的,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夫人压根不怕自己指使钱庄夫妻唆使白氏炸宅子的事情露底。
一来这事没有当场按住,再来告状就是污蔑。
二来,她巴不得王夫人自己泄露出盛家的糟心乱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了,肯定要训诫盛宣禾治家不严,对他恶了观感。
沈夫人原本料想这王芙没城府,心思浅,她又愤恨着自己几次三番给她下绊子,若是被她再连连逼问,一定会在众人面前失态。
可是没想到,这个王家娘子经过上次历练之后,仿若换了个人似的,怎么激都不怒,这反而让沈夫人心里生了气,执意要问到底。
王氏心里再次暗暗庆幸,她的继女香桥竟然一早就想到了这个沈夫人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拿白氏的事情激怒她,所以,也一早给了她必要的应对之词。
直到沈氏咄咄逼人问个不停时,她心里默默念了一遍香桥教给她的话,然后慢吞吞地说道“我听姑姐说夫人您最给人府宅添人,不是今日劝人娥皇女英再添个夫人,就是明日给别家府宅送去个美婢侍妾,如此为人热心,操劳的本事最为人称道。
您今日这般关心我家姨娘的病,可是担心我怀着身孕,我家老爷身边没人伺候了”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夫人没兜住,一下子将嘴里的茶水半喷出来,只能急急用袖子遮挡,才免了在皇后面前失仪。
沈夫人压根没料到一个外省来的傻大姐竟然突然冒出这么夹枪带棒的捧杀之词。
不过她以前在扬州陪着夫君做六品知县时,的确是给夫君的上司同僚,送了不少貌美的外室歌姬,这番长袖善舞,精于逢迎也打通了夫君的升迁之路。
只是现在入了京城,每个府宅正室的娘家都是名门望族,俱不是好惹的,若是再用以前的手段,就显得不入流了。
她为了避免被夫人们排挤,才算收敛了些。
现在她的这点旧事被王夫人用一种傻不愣登的口吻径直抖落出来,真是叫她面上无光,一时气得印堂发黑。
京城的世家,其实或多或少都瞧不起外来户。
从身边夫人偷笑的样子,她们应该老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当着她的面说破而已。
既然王芙如此刻薄,那就别怪她多事,借着这话头,给他家买两房貌美侍妾送去,那王芙怎么安心养胎
可还没等她开口,王芙这时转脸冲着皇后一脸难色道“皇后娘娘,您最是知道我家老爷的,一心效仿先皇圣明,就连先前乔家姐姐缠绵病榻多年,无法侍奉夫君,家中也不过只有一妾而已。
真是躬行节俭勤,一刻不敢奢靡懈怠。
前些日子只为添了我这一口,便让家中花费了钱银无数,若是沈夫人要再添人进来岂不是日常盐米都要花费我家老爷心里有火,若是一病不起,可如何是好”
田皇后原先是事不关己,悠哉隔岸观火罢了。
当今陛下素有才贤名,特别是对先王留下的老臣,也是重有加。
再说盛家过日子节俭也是有原因的当年的盛家老爷子在世时为了筹集军资,几乎是倾尽家产,所以现在这儿子盛宣禾无论怎么吝啬,到了陛下的嘴中,也是感念盛家一片拳拳国之心。
现如今王芙拿盛宣禾的节俭说事儿,皇后就算心中不起他们家的吝啬和沽名钓誉,也得面带微笑道“盛大人如此节俭,严于律己,当真是朝中楷模。
沈夫人也不过是在说笑罢了,哪还能真往你家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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