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话,对于春眠来说,尤其适当。
本来,她的心肺在璧石的护养及季东杰的调养之下,已经稳定许多,季东杰甚至曾说过再过个两三月,等着她身上的璧石真正认了她这个主子挥出全效,药就可以停了。
停药呢,这对她来说,是从未想过的。
她以为,她的一生不,是两生,注定要在苦不堪言的味道中开始和结束。
但响竹苑里,她一时不够坚强,又连累了她那颗还不够强壮的心,使得病如山倒,喝着一碗碗比她平日所吞下去的更苦上几倍的药汤,在床上躺了足足半月,才有力气让足底沾上实地,可摇摇晃晃的,仿佛吹一阵风儿便会倒。
她真是不济事,怎会为着一些实话就崩溃了呢?
“呜呜,药很苦,襄菊,你去问季东杰,是不是小日儿没有把这月的高薪给他,他才会这样整我?”
春眠皱着脸,垮着唇,半假哭半真泣,让她家丫头又心疼又无奈。
“小姐,您今天若把这碗药乖乖喝下去,明日我把皮儿抱来给您玩上一整天。”
襄菊誓,她哄自家那个皮小子也没有用过如此温柔的语气。
这一次小姐再度病倒后,因用得药实在太多太苦,又回到了之前见药就推的赖皮样儿,着实让她费尽了脑筋。
说起来,都怪那个元家老夫人糊涂又混账,偏偏,就算最疼小姐的姑爷,也不能真正奈那人如何。
只不过,那人是姑爷的娘,可不是襄菊的娘,若她再敢欺负小姐半次,别怪她襄菊威!
“皮儿好可爱”
“对啊,那皮小子很可爱,也很喜欢小姐,您只要喝了这碗药,明儿个就可以和他玩个痛快。”
“可药也好苦啊,好苦好苦,襄菊”
春眠把小脑袋挤在襄菊怀里,响着哭音,只想把这一碗赖掉。
襄菊盯着那碗让小姐痛苦至斯的劳什子,心一横,眼一闭,“小姐,若襄菊能把这碗给喝了,接下来的药您是不是都会乖乖吃了?”
“什么?”
春眠举起雾梦蒙蒙的大眼。
襄菊不再二话,仰头,张嘴,将手中药汤咕咕灌下。
“襄菊”
春眠讶得小嘴半张,眸儿大张。
“的确”
好苦!
苦得心肝脾肺都痉挛到一起,恨不得一吐为快襄菊勉强自个儿的眉眼鼻唇,作出一个笑容,“小姐,奴婢都能喝了,您总不能输给奴婢罢。”
傻襄菊,她只是撒个小娇,耍个小赖而已,她这样认真作甚?但她这样,她也只能乖乖点头,“我喝,不管几碗,我都会喝光。”
“好小姐,我正好煎了两碗!”
变戏法似地,襄菊撩开旁边小几上的苫巾,将早就备用的另一碗药汤呈现出来,端到小姐嘴边,“您喝了它,明日的奖励依然有效。”
还是襄菊那丫头有办法,是不是?花窗之外,季东杰向立于身侧的好友轻声问着。
元慕阳未理,漂亮的眉峰因室内小人儿苦苦皱起的小脸而紧锁难展。
季东杰也不一定要得到答案,“她这次病,对她身子损伤极大,而那个璧石尚未真正归附于她,起不到十分的护养之用,你必须确保她不再受到外来刺激。
不过”
他一声轻笑,“若同样的事再出一次,你想元通和襄菊会不会真的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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