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在现在就戳破,反而让扶霜泄一通后才温声说:“左右不是大事,何须如
此苛责,等太医来瞧过就是了。”
娘娘愈宽容温和,愈替下人着想,段殷凝就愈无地自容。
她低着头从偏殿拿出解毒的药丸化了水端过去,轻声道:“太医赶来还需要时间,以防万一,娘娘先喝些解毒水吧,虽说未必对症,可能压制一些也是好的。”
“您这会儿身上想必红痒不适,奴婢以前在民间听人说过方子,说用干蒲公英泡水擦身子能好受些,奴婢给您试试吧?”
姜雪漪掀眸静静地看着她,伸手接过化毒水:“好,就听你的,试试。”
扶霜唯恐她再做什么,生硬道:“这些活儿以前都是我和旎春伺候娘娘的,还是让我来吧。”
段殷凝的身子怔了怔,谁知娘娘却柔声开口:“无碍,殷凝最心细,就让她来吧,你们都先退下去。”
她跪在床边,用干净的帕子泡在干蒲公英水里打湿了,轻轻擦在姜雪漪的身上,她心中有愧,所以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格外用心,好似虔诚祈福的信女一般。
温热的水从身上擦拭过,蒸的时候带来丝丝凉意,的确是让她好受许多。
姜雪漪垂眸看着她,温声道:“殷凝,我记得你来我身边之前,是司服司的掌衣,是不是?”
“我今日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你亲自端回来的,今日亲自给我挑的。”
段殷凝的手微微一颤,不敢再动,良久后,她才放下手帕,跪伏在了地上,深埋起头:“是,奴婢从前是司服司的掌衣,自请撤掉职位在后宫伺候娘娘……”
她语气仍然温和:“放着好好的掌衣不做,伺候嫔妃是为了有更多的赏赐和银钱救你的祖母,是不是?我记得你和我说过。”
“你是有孝心的人,我很清楚你的秉性如何,这三年以来,你为我尽心尽力做了不少事,可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
她伸手拉起里衣,坐起身子看向她,只是轻轻问:“殷凝,为何?”
为何要背叛,为何要这样做。
段殷凝忍不住落下泪来,抬头问:“娘娘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那日你送衣裳回来,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的那刻起。”
姜雪漪语气很平静:“段殷凝是我宫里最稳重的掌事宫女,最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也从旎春亲眼看到你去凤仪宫那刻起。”
她问:“皇后许了你什么,才能收买得了你?钱财我从不少你的,你更是我身边的掌事,论前途,论地位,你都是顶尖的那批,就连一些位份低的嫔妃都要看你几分脸色。”
姜雪漪的眼神幽深得如一汪深潭,想要探究到段殷凝的内心:“还是说你动了别的心思,想成为陛下的嫔妃呢?”
段殷凝浑身一颤,忙说道:“奴婢绝无此心!
三年来,奴婢深知娘娘的器重,知道娘娘的为人,从未动过这样僭越的心思。
是奴婢背主忘恩,有负娘娘的重托,奴婢自知罪该万死,甘愿受任何惩罚……”
“只是恳请娘娘能让奴婢在死之前安顿好祖母的余生,奴婢死不足惜。”
姜雪漪轻叹了一声:“果然是因为这个。”
“你祖母有难,我何尝不能帮你,偌大一个姜家如何不能帮你?至于让你做到如今这一步,背叛我,让你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在我贴身的衣物里动手脚吗?”
段殷凝心中愧疚,如今跪在地上以泪洗面,姜雪漪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崩溃的模样:“您待奴婢这样好,奴婢怎么会生出背叛的心思,是皇后……是皇后查到奴婢和祖母相依为命,现下祖母病重需要救治,皇后派人盯住了祖母,还派人和奴婢说……若奴婢效忠于皇后,祖母便可得到最好的救治,最好的药材,能在赵氏的照拂下安养百年,若不从,就要奴婢和祖母阴阳相隔……”
“奴婢家世零落,自小是祖母辛苦拉扯大的,祖母对奴婢的恩情大过天。
奴婢怎么能让祖母一辈子辛苦,受病痛折磨,最后还要因奴婢而死?奴婢只得答应了皇后,替她为奸,潜伏在您身边。”
姜雪漪长睫低垂:“养育之恩胜过世间所有,你也是有情可原。”
“所以从那日起,你就答应了皇后做内奸,留在身边害我和宸儿吗?”
段殷凝抹去眼泪,忙说道:“娘娘放心,奴婢绝不会这么做!”
“奴婢当初说了,绝不会做任何伤害您和三皇子性命之事,若一再逼迫,奴婢只好和祖母一起去死,皇后担心真的失去奴婢这么好的棋子,便说只让奴婢打探消息,必要的时候做些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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