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过来的家长一股怒气盘踞在喉咙间,她把儿子搂在怀里,肉麻地絮叨着。
低头问儿子,是谁动的手,抬眼又瞧见和自家儿子打架的是梁锐言,怒气只得硬生生压至胸口。
梁继衷下楼的时候,家长便开始煽风点火。
梁锐言护在柳絮宁身前“对啊,这衰人就是我踹的,谁让他讲我宁宁坏话。”
梁家祖籍在广城佛山,产业重心迁移的缘故,梁锐言是在青城长大的,所以和梁恪言不一样,青城话讲得生疏,粤语也讲得四不像,唯独那个“宁宁”
,标标准准,先三声后二声,转音后上扬,有点勾人。
幸而是磕到脑袋,再往下几分就要撞到眼睛了。
梁继衷用戒尺抽他手,又让他在烈日底下罚站。
梁锐言对柳絮宁说不要担心,又瞧见大厅里阿姨在给孩子们拿冰淇淋,让柳絮宁主动去拿。
柳絮宁拿了两根老式盐水棒冰,撕开棒冰的包装,一手拿着自己的,一手拿着梁锐言的,又喂到他嘴边。
梁锐言愤愤咬着棒冰,终于开始慢半拍地回忆,而后碎碎念叨自己明明没踢到那男生,分明是那个小缺西自己脚滑掉进去的。
柳絮宁小小咬了口棒冰,盐水味道在口腔里化开。
她没应声,一抬头就见了站在三楼阳台上的梁恪言。
那年他高二,穿着白色t恤,手肘撑在栏杆上,干净侧脸被阳光勾勒,短发随风动,指尖夹着一支铅笔。
不知道站了多久。
晚间吃饭的时候,柳絮宁和梁锐言从外面进来。
说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大圆桌上早已没有并排而立的位子。
柳絮宁被梁锐言不由分说地按在了梁恪言身边,还嘱咐他多照顾些宁宁。
梁恪言没说话。
席间,上了一道咸蛋黄鸡翅。
不知道谁多吃了一个,转了一圈转到柳絮宁跟前时只剩下最后一个。
她观察着这桌上每个人的餐碟。
只有她和梁恪言没有夹了。
柳絮宁说“哥哥,你吃吧。”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她无比清晰地听见了从梁恪言喉间溢出的一声轻笑。
短促到会让人以为只是一声咳嗽。
可那笑分明像一记鞭打,干脆利落地降临在她脸上。
难堪顺着肌理爬入骨髓,在年少的夜晚反复鞭笞。
他饶有兴致地人演戏,然后笑她的拙劣演技,笑她的不自量力。
“哎呀不好意思。”
一道女声打断柳絮宁的思绪。
炙热阳光烘烤着她的后颈,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栋楼下站了许久。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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