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默然良久,终于是喟然一叹。
“人生虚度二十几许,方知真正的美酒是何等滋味儿,我这葫……”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
“馊水罢了……平白脏了我的葫芦。”
说着,他竟然作势欲扔。
别说道士吃了一惊,便是大胡子也睁开了眼,两人齐声阻止。
不料,这厮又把葫芦收了回去,促狭一笑。
“说笑而已。
我这人吝啬,便是馊水也是舍不得的。”
这一打趣倒是让场中的氛围更热烈了几分,三人放声大笑,倒也惹得楼外正吃着冷风的白莲教徒们叫骂不已,三人只当是夜里的虫声蛙鸣,正好佐酒。
推杯换盏了几轮,书生忽而收起了葫芦,指向楼中一角。
“两位请看。”
但见他所指之处,轻薄的雾气从窗柩与水藻的缝隙间浸透进来,好似散入水中的白墨。
“时机至矣。”
………………………………
废楼传出的笑声让外面的白莲教徒们面面相觑。
年轻的左使冷哼一声,转头去于老者商议。
恰如书生所言,他的确是投鼠忌器,但却也并非无所作为,在这回儿功夫,他尝试着布下法术,但怪异的是,设置法术时总是有东西在干扰,尝试了许久也找到原因。
此地颇有蹊跷!
无需多想,他已认识到这一点,于是唤来成梁询问:此地究竟是何地?
然而,成梁也是摸不着头脑。
要说他在此地供职也将近十年,因着旧日军中习惯,他也踏遍了平冶各处。
但众人所处的这片废墟,粗略以目力估计,怎么着也有县城的大小。
瞧着各处覆满的厚厚藤草苔藓,显然存在的时日已久,成梁却偏偏对此地无半点儿印象,无奈只得唤来了他手下的身为本地人的总旗。
说来古怪,这总旗方进这废墟便有些疑神疑鬼,眼下更是揪着一把水草,神色恍惚。
成梁一连唤了好几声,这才勉强回过神来,听了询问,回答的言语间也是吞吞吐吐。
“这地方好似……就是平冶城。”
“说什么胡话?”
左使才皱起眉头,成梁已拉下脸开口呵斥。
他们这一帮人前半夜才从平冶出发,难不成转了大半夜,又回到了平冶城?即便是,难不成这前后脚的功夫,平冶就成了一片废墟?
这话忒荒唐!
“大人不晓得……”
但总旗却也没改口,只是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诉说起当地人不愿提起的旧事。
“在四十二年前,平冶地界发生了一场大地震,一连三日是天旋地转、山河崩裂,城楼房舍都被震塌,整个平冶城更是凭空陷下去三丈有余,人畜几乎死绝,无法再住活人……如今的平冶只是另行择址,近年来重起的新城。”
“小人今年刚过五十,打小便在这旧城长大,只因外出探亲逃过一劫。
大人您看……”
他指着方才经过的一道低矮土埂,厚实的苔藓下隐隐露出条石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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