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赫没说客套话,两天一夜没睡,他的确十分疲惫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只是许承宁接下来的话,让他一下子都精神了。
“我将纪丫头带走。”
许君赫一愣,“什么?”
许承宁道:“她如今父母双亡已是孤女,且纪家先前开罪不少人,我担心她受欺负,打算把她带回京城去。”
“不行。”
许君赫当机立断地拒绝,似乎是没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她在我这里不会受欺负。”
许承宁皱起眉,“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你这里像什么话?”
语气中有些严厉,俨然是长辈教训孩子的语气。
许君赫低头,揉了揉疲倦的脸,深吸一口气,抬头对纪云蘅道:“你先回偏殿去。”
殿内气氛僵持起来,纪云蘅也想马上逃离,便站起身打算走。
谁知一向温和的许承宁此刻变得很严厉,沉声道:“不必,我这就走了,纪丫头跟着我就是。”
许君赫的眉眼满是烦躁,隐隐崩在爆发的边缘,低声道:“皇叔,我不想顶撞你惹你动气,但是纪云蘅走不了,只能在我这里。”
“良学,从前你性子虽然张扬,但自小就明事理,知分寸,怎么越长大倒越是妄为了?纪丫头已经十八,是该嫁人的年纪,你不在意她名声尽毁将她强留于此,可想过日后她面对的是什么?纵然是她性子软,没人撑腰,也不能任由你欺负。”
许承宁的脸色一沉,也瞧着颇有威严,十分骇人。
这话的语气极重,不光是教训许君赫,仿佛也说给纪云蘅听。
许君赫冷声说:“纪家的人都死绝了,还在意什么名声?她的安危才是首要。”
许承宁动怒,拍案斥责:“你怎可当着纪丫头的面说这话,她方丧失亲人,岂非往她心口捅刀子?!”
纪云蘅见这两人吵起来,吓得不敢吱声,静静地站在一旁。
许君赫望了她一眼,再次道:“纪云蘅,回偏殿。”
这回她不再停留,脚步飞快地离去,只听到身后许承宁扬高了声音责怪许君赫,接着就是他剧烈的咳嗽声,随后殿门被关上,声音也隔绝,她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匆匆离去。
纪云蘅忧心忡忡地回了偏殿,坐在软椅上发呆,时不时往殿门口张望。
过了很久许君赫才进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应当是刚沐浴过,领口敞着,隐隐露出热水泡红的胸膛。
玉冠取下,长发以发呆束成高马尾,散发垂在肩颈处。
他刚走进来就看见了纪云蘅,见她呆呆地坐在殿中,面上还带着担忧,虽然没说话,但那双眼睛就紧紧盯着他。
这模样一看就是有话想说。
许君赫走过去,抬手覆在她的脸颊上,低声问,“发热了?”
纪云蘅点头,她的身体经不住昨夜那些折腾,一觉睡醒时就有些发热,她说:“我已经喝过药了。”
许君赫在她身边坐下来,身上冒着水汽儿,伴着洗浴后的淡淡清香往纪云蘅的身上蹿,他道:“难怪闻到一股药味儿。”
其实他先前在议事殿的时候就看出来了,纪云蘅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是发热时才有的模样。
他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掌心是温凉的,因此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生病时身体散发的温度。
他敛着神色,突然问道:“纪云蘅,你也觉得我是在欺负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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