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似的月光将小院映得清清冷冷,云真背着手站在云清房门口,脸色很黑。
时代变了,道士也要休假,落霞观的弟子们每周有一天休息。
这天他们不用做功课,不用学术法,还被允许下山闲逛玩耍。
师父每月给发零花钱,太奢侈的不行,吃吃喝喝买两件衣服还是可以的。
这天就是休息日,云清一早就下山玩儿,云真欲与师弟同去的暗示太过隐晦没被成功解读,只能眼巴巴地着师弟撇开自己下山。
这一日云真无事可做,在房中打磨玉牌,傍晚时便拿着完工的剑穗去云清房门口等。
他是有算计的云清回时天必然已黑透,弟子房门口又没灯他送剑穗时即使脸红,云清也不出来。
可是从暮色四合等到月至中天,云清却不见人影。
师弟夜不归宿,该打云真焦躁踱步,在脑内打小师弟的屁股。
他正想着,忽然一个人影翻过院墙,猫儿般灵巧跃下,身后坠着一个鼓囊囊的大口袋,落地时里面叮当乱响。
云真急急抬手拢了下头发,又背过手,脸一沉,低喝道“云清”
那黑影缩在墙根不动。
云真“出来”
云清捏着嗓子学他兔兄叫“叽叽”
云真被他叽得一阵心慌意乱,大步上前往墙根处捞去,提猫似的将云清提起来“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
“师哥,”
云清抵赖不过,迅速换上一张眉眼弯弯的笑脸,“我能干什么去,就是买东西没算好时间。”
“哎我说咱们山上蚊子太厉害了,我背上贴驱蚊符都挡不住。”
云清岔开话题,撸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手臂,又敞开领子迎着月光让云真他的胸口,嬉皮笑脸道,“你它们给我叮的,这一个包,这一个包,这还一个我都这么惨了,你就别训我了,不然我让你打两下”
云真咽了口唾沫,想着方才脑内打的屁股,云清却把掌心一翻,笑嘻嘻道“师哥,手板给你打。”
“以后长点记性。”
云真黑着脸,抬手在云清掌心打了一下,可那力道轻得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摸。
云清美滋滋“就知道师哥疼我,不舍得用劲儿。”
借着月色,云真打量他片刻,不解“怎么穿成这样”
云清模特似的转了一圈,象征九十年代潮男的短夹克将那清瘦身材衬得阳光活力,牛仔裤勾勒出两条长腿流畅的线条,他没绾道士髻,只扎个挺帅的小辫子,领口挂着墨镜,唇角斜斜翘着,还呱唧呱唧嚼着泡泡糖把他扔大街上跟人说他其实是个道士,一百个人里也不会有一个信的。
“你就说好不好吧”
云清一笑,映着月色的瞳仁愈发明亮,他头一动,那双眼便像两颗萤火虫般悠悠冉冉地从黑暗的底色中飘过。
云真嗓音艰涩,却不说好不好,只盯着问“怎么不穿道袍”
“穿道袍下山我回回被围观,”
云清抱怨,“还动不动就有人找我算命,要是给漂亮姑娘手相还成,嘿嘿,但全是老头儿老太太,没意思。”
云真本来没发火,只是师弟犯错,他身为大师兄不假装生生气不合规矩罢了,可听了云清这番话,他心头却真蹿起了一股无名火,遂紧攥手中剑穗,真情实感地怒喝道“不像话还不换下来”
云清脖子一缩,连声应着,旋身往房里跑,身后包裹叮叮当当。
“包里装的什么”
云真余怒未消,半点不肯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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