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最好,省得什么时候又被抛弃。
一个人在校外租房住,日子过得懵懵懂懂,有时甚至觉察不到自己的存在,世界失去真实感,不知道每天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只有当受到刺激或精神病发作的时候,她才会从麻木里突然觉醒过来。
譬如见新闻报导案或凶杀案,譬如某日被一个醉酒的男人打量,又譬如每年的12月28日,这天一睁眼她就毫无缘由地反胃呕吐,接着灵魂被拖回平奚,拖到城南,八楼,那个充满血腥的客厅,江岩出现在眼前。
耳光,谩骂,被扯下的牛仔裤,被触碰的,天呐,她觉得自己好恶心。
许亦欢的脑子快要爆炸。
那些恐怖的记忆涌入大脑,贴吧里每一句恶毒的话语都活生生在脑子里过一遍,全然不受控制。
一开始她想不明白,不断反复询问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他们是人吗,怎么说得出口
后来开始怀疑自己其实他们说的对,我不该跑到江岩家去,是我不自,是我自找的如果当初没有反抗,真的被了,他们是不是就会同情我了
最终她被负罪感淹没我杀了江岩,我害姑妈失去人,我害家里颜面尽失江岩真的该死吗如果那天我识趣地走开,没有拿话激怒他,说不定他根本不会对我动手我居然杀了他那是条人命啊,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许亦欢被这些矛盾的想法折磨得半死不活,缩在角落里嚎啕大哭。
疯掉了,真的快疯掉了,谁能救救我
快救救我
大概神明偶然听见她的呼救,大发善心,让阿蒙来到了她的身旁。
阿蒙啊,一个干净剔透的少年郎,高大清朗,好像可以遮风挡雨,而且只对许亦欢一个人笑,温柔起来快要把人融化。
妈的,不管上帝佛祖还是其他什么神,算你们还有点儿良心,没让她在绝境里自生自灭。
许亦欢想不起来抱歉,她的记忆力真的变很差,只记得那天好像犯病,不敢回家,莫名其妙跑到派出所外贴墙蜷缩着,把那儿当成避难所,寻求一点安全感。
北方阴冷的天,沥沥下起小雨,阿蒙撑伞从雨里走来,似乎已经找了她很久,脸上满是担忧“亦欢,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愣愣望着他,眼泪啪嗒啪嗒落下。
阿蒙叹气,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哭啥我又没骂你。”
“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委屈极了。
阿蒙没说话,蹲下身,将她背到背上,慢慢走回家。
“以后别这样了。”
他把她放到床边,拿干毛巾给她擦头发。
许亦欢眼眶发红,小声哽咽“可是我害怕,我不敢一个人待在家。”
“那我搬过来陪你,”
他说“我搬过来,好不好”
许亦欢快乐极了。
但是阿蒙也不能无时无刻陪着她,他在美院念,大部分时间还得待在画室,许亦欢不想打扰他。
两个人相处,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相拥躺在床上,许亦欢希望他紧搂着自己,一刻也不要松开。
“阿蒙,阿蒙,你别走。”
“我不走。”
他温柔极了,贴在她耳边低语“亦欢,你乖,快睡。”
那声音比这世上所有催眠曲都要动听,她好幸福,就这么安心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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