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敲响了十二点。
这一年的春日,正式来临了。
妖怪酒馆里的狐狸精擦洗着手中的杯子,眼睛却仍然着窗外,问,“来了”
泰迪说“没来。”
他这会儿光是说个话就脸通红,也不敢长发的狐狸精一眼,垂着头讷讷的。
狐狸精心不在焉,也未曾注意,径直端着已经洗干净的杯子向内间里走。
泰迪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还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
长发美人笑了声,喃喃,“这傻猫都说让他这时候过来了。”
泰迪说“过来”
他隐藏了半句没说。
过来又能怎样
该受的苦半分也不会少,该独自扛的仍旧需要独自扛。
司景那种骄傲的性子,又哪儿会能让人见他那时的模样。
狐狸精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继续向前走。
那是什么时候了
从他着青年拖着血淋淋的刀走出村的那一年,到现在,虽说只是过去了几十载,却像是隔了许多个世纪。
泰迪跟紧了两步,仍旧不解。
“可是天罚也是会消失的,”
他低声道,“只要诚心悔过”
“问题就在这儿了,”
狐狸截断了他的话,微微苦笑,“他并不悔过。”
只要司景还活在这个世上,就不可能要求他对当初杀戮的行为表示歉意。
虽然说起来很扯,可这真特么的,是信念。
风慢慢大起来了。
司景独自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可从五脏六腑处仍然有刺骨的寒意一层层往外冒,慢慢地开始发酵,像是有人拿着尖锐的刀,硬生生地在里头搅动。
司景侧着身,咬着被子,一声不吭。
这些不过是前戏。
忽如其来的疼痛猛地降临时,他甚至连声痛呼也没发出来。
脊背弯下去,弓起来,露出的手背青白一片,上头细细的筋脉都暴了出来,他脸白的如同一张纸,仿佛是被揉碎了,粗暴地扔进了垃圾桶,又好像有长长的钢针从天灵盖处往下刺,从头到脚都在哆嗦。
他慢慢从自己嘴里品尝到了血味。
腥涩的,舌尖被咬破了。
意识朦胧着旋转,脚却仿佛轻飘飘浮了起来,再踩在地上时,是熟悉的黄土地。
他手中拎着刀,仍然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呼、呼。
喘息剧烈。
面前的人垂着头颅,哭着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哀求,涕泪横流,把底下的黄土地都浸染成了深色。
“你悔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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