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到。”
“路亭县尊田大人领县衙全体公人祭拜张老爷子,一拜、二拜、三拜!”
“孝子答礼!”
“有客到。”
“江淮连环坞周掌柜代少东家李锦成祭拜张老爷子,一拜、二拜、三拜!”
“孝子答礼!”
“凤阳杨氏总管洪刚代大公子杨天胜祭拜张老爷子……”
刘莽在灵堂外迎着客,杨戈在灵堂内磕着头。
迎客的喊破了嗓子,磕头的磕破了额头。
灵堂外推平了院墙的宽阔空地里,五十桌流水席在吹吹打打的哀乐声中开席,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着,热烈的烟火气和人气驱散了倒春寒,也驱散了空气中弥漫的元宝蜡烛香的刺鼻味道。
流水席外,前来吊丧的人群从村尾排到村口再沿着河堤一路排出去,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儿,许多人挤到礼堂外,压根都没进流水席,直接在灵堂外自发形成、无人看守的礼台处放下些许心意,然后再朝着灵堂遥遥拜了三拜就走了。
有人放下了十几个铜板。
有人放下了一小包粟米。
无人组织却依旧聚沙成塔的堆积成了两座高高的小山……
他们都是路亭的百姓。
他们知道张麻子就跪在灵堂里。
所以他们都来了。
所以他们不进去。
胡强带上九筒面具,本意只是想给上右所好几百力士集体前来祭拜渔夫老头的异常行为,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可上右所的番子们全来了,路亭县衙的官家人们又岂敢不来?
路亭县的官家人们都来了,消息也就传得整个路亭都是了……
虽然已经时隔一年之久。
但路亭的百姓们,依然记得当初那个拼着性命从三大粮商手里抢粮救济他们的张麻子。
或许他们仍将一直记下去……
“圣旨到!”
有抑扬顿挫的高呼声远远传来。
黑压压的人流慌忙左右分开。
就见一大群旗帜鲜明、甲衣鲜亮的绣衣力士,簇拥着两道身穿赤红蟒袍的人影,大步穿过流水席:“杨二郎何在?”
霎时间,吃席的所有人都慌忙丢下筷子,起来面朝这一队天使一揖到底。
跪在灵前的杨戈听到这一声“圣旨”
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心下却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拉起面带九筒面具的胡强起身,迎出灵堂。
他定睛看了一眼,宣旨的是卫衡、护卫的是沈伐,都是熟人。
他一揖到地,压低了声线:“草民杨二郎,接旨!”
这一声“草民”
,将刚刚展开圣旨的卫衡给整不会了。
迟疑了好几秒,他才佯装没听到,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绣衣卫北镇府司上右所从五品假千户杨二郎,忠孝仁义、智勇双全,匡扶社稷、护国护民、履立奇功,荫子及父,特授其养父……”
卫衡停顿了一秒,仰头望了一眼灵堂上的灵位,继续高声宣读道:“张老九五品封,赐半葬仪、祭奠一坛、丧葬银五百两,望杨二郎谨言慎行、戒骄戒躁,建功立业、报效朝廷,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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