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在他对面坐下,她对在哪里用膳倒是不在意,端起面前的杯盏用了口茶,问他:“二表哥,我住的那处为何新栽了那么多桂树?”
顾慕冷白指节拿起玉勺用了口汤,并未看容温,嗓音平和的回她:“早几日上林苑从江南运来了好些株桂树,陛下命人栽种,顺道让人送到我这里数株,就都栽上了。”
容温闻言心中的堵闷散了几分,侍奉膳食的侍女给她盛了汤,容温垂眸用着,过了一会儿,突然抬眸,又问:“陛下可让人在皇宫里也栽种了?”
顾慕不动声色,只颔首道:“皇后娘娘喜桂花香,陛下命人在皇宫里栽种了上百棵。”
容温眼睫微动,没再问,只安静的像只小松鼠用着面前的吃食。
母亲不喜桂花,八岁那年,她和街上的玩伴一起去胡同口桂花树下捡了好些花瓣,她闻着香香的,就装进挎包里,打算回去清洗干净给母亲沐浴用。
可,母亲没用。
还给她都丢了。
她一个人偷偷坐在院中抹眼泪时,爹爹告诉她,母亲不喜欢桂花,而且对桂花过敏,许是一时生了气,才会给她丢了。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去捡过桂花瓣,就连十岁后,她去街上的脂粉铺子也从来都不用含有桂花香的胭脂水粉。
如此想来,母亲在宫中过的应是也很身不由己,皇后娘娘喜闻桂花香,陛下自是不会为了一个妃子而去与皇后不和吧。
容温神思出游,顾慕往她面前的玉牒子里夹了颗虾仁,嗓音里有几分斥责之意:“用膳时不可分神,你如此发怔,饭菜都要凉了。”
容温闻言看了他一眼,狡辩道:“我没出神。”
顾慕也不与她反驳,一向遵循食不言的人,放在手中筷子,饮了口清香的龙泓茶问她:“与我说说,扬州的事。”
容温将他给夹的那颗虾仁细嚼咽下,片刻后才回着:“不想说。”
顾慕:“你不说
,我如何完成祖母的交代,给扬州知府去信?”
顾慕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嗓音噙着笑意:“用猜的?”
容温也放下手中筷子,澄澈的眸子看着他,斟酌了下语言:“亲事是我继母私自定下的,是她母家的侄子,扬州城里的纨绔子弟,本是定下过了年关就成亲的,年前我就从扬州来上京了。”
容温秀眉蹙了下:“当时我坐船离开,身后有人追,应就是他。”
顾慕听着,神色并无变动,听她一口气云淡风轻的说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知道的,他想知道的,是她心里是如何想的,顾慕直言:“为何逃婚?”
容温就知道,顾慕会这样问。
他这个人特别讨厌,总喜欢对人家刨根问底,难道不知谁心里都有秘密,都有不愿说的事?可,她现在也算是有求于他,容温默了会儿,才回道:“我不喜欢他,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嫁给一个常出入花楼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
顾慕垂眸,也对,以她的性子,只要不喜欢,宁愿背着逃婚的罪名也要大胆一试,无人能惹的性子,顾慕冷白指节在青玉盏上轻点,似是随口一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容温闻言下意识抬眸看他,再一次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却在相撞后,心中不由得发慌,将目光看向别处,低声道:“这要如何说得清,二表哥尽管带人来府中,我躲在屏风后相看就是。”
顾慕没应她的话,拿起杯盏又用了口茶,嗓音里极少见的沁了寒:“他可有欺负你?”
“嗯?”
容温被他问的有些猝不及防,缓了会儿,二表哥还真是什么都问,容温回他:“没有,我知晓定下亲事后就想法子来上京了。”
顾慕看了她一会儿,将八仙桌上的一盘芙蓉糕放至她面前:“祖母说你前几日胃口不好,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
容温知晓外祖母在侯府的威严,无论是谁都对她言听计从,她回着顾慕:“二表哥不必为着祖母的吩咐特意照顾我,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她说着,拿起一块芙蓉糕咬了一小口。
顾慕只饮茶,在容温即将将一块芙蓉糕吃完时,他神色平和,云淡风轻道:“既然你说不清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给你个建议。”
容温:……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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