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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温回到净音院后,就去沐浴,在浴桶中泡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躺在被褥里不声不吭,叶一蹲在她床榻前,就一直陪着。
直到天色都暗了,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叶一问着:“姑娘,起来用点东西,咱没必要为着别人跟自个怄气。”
容温虽阖着眼睛,却并未睡下,嗓音有些微哑的回叶一:“我心里恶心,用不下。”
从前在扬州时,也有街上的纨绔子弟对她有觊觎之心,她知道,他们看中的不过是她的相貌,对他们从不多看一眼。
那些人她也不在意。
可,顾谭是外祖母的养子,是她的小舅舅,顾书凡与她那般好,她那么信任他,从未想过会有这种不伦之事发生。
人,总是不止一面。
容温叹了声,支撑着手肘坐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叶一给她身后垫了迎枕,她最是了解她家姑娘,知道
她家姑娘烦心的不止是三爷的事。
叶一宽慰着:“二公子也是为了姑娘的清誉着想,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将这种事传开了,日后还如何在上京城里说亲事。
()”
容温乌黑睫羽垂下,叶一她们并不知宣州城外发生过的事,可她知道,顾慕那个时候未救下她,是他冷心薄情,也是因他惯会权衡利弊。
就连前些日子在那处无名山中,救不救掉进陷阱里的兔子,那般微妙的小事,他都会考虑到猎户的处境,权衡利弊下,他看都不看一眼的走远。
于他来说,她一个姑娘家的委屈又怎比得上恒远侯府的百年清誉,她并未被真的侵犯,他又怎会让他的小叔身败名裂。
整个恒远侯府都要他护着,他考虑的自然与她不同。
他会权衡利弊,会顾全大局。
容温俯身环抱住膝头,一直都未言语。
在床上坐了会,似是觉得坐累了,就又躺回去,晚膳也不用,一反常态,今儿竟是连酒都未向叶一讨。
叶一了解她家姑娘,她不提要这些,塞给她也无用,就一直在一旁陪着,让花一一直在小厨房里吊着汤,甚至是酒坛子都从后罩房处抱了过来。
叶一守在床前,又觉得她似乎不了解她家姑娘,从前在扬州时,也常有人贪图她家姑娘的美貌而说些浑话,她家姑娘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月上枝头,已是深夜。
容温却是睡着了。
发着清浅的呼吸声,眉头还小小的拧着。
她梦到了爹爹,还有阿娘。
她五岁时,瞧见邻居家都有好些孩童,常常在一起打闹,让她很羡慕,她就问母亲:我也想要弟弟妹妹,阿娘,你给我生个弟弟好不好?()”
生的玉雪团子般的小姑娘眼眸澄澈,母亲语气淡淡的回她:“我已在给你父亲纳妾,想要弟弟妹妹,去找你爹要。”
那时候她不懂,后来逐渐懂事些,她才发现,母亲好似很讨厌父亲。
后来,不知为何,父亲以为是她想要弟弟妹妹,母亲才会给他纳妾,很是生气的对她发了脾气,她与父亲解释着,说不是的,可父亲不信她。
都不信她。
她在梦中落了泪,小小声的啜泣着。
天光还昏暗时,她就醒了过来,早春的雾气很重,透过窗子看不到院中的人,容温问守夜的叶一:“外面还有人守着?”
叶一适才就去看过了,担心的对她家姑娘道:“还在呢。”
容温皱了眉,顾慕这是去外祖母那里请安都不让她去?
容温又躺回榻上补了个觉,夜间没休息好,补的这一个时辰倒是歇过了困,昨日的情绪此时消去大半,她起身洗漱正在用早膳时,大舅母院中的孙嬷嬷来了净音院。
“听闻表姑娘身子不适,夫人今儿与卫国公夫人有约,就命老奴来给姑娘送些补品,待明日夫人再来看姑娘。”
自那日大夫人林亭被老夫人训了一通后,这些日子待容温亲近了许多,她又不是真的不喜欢这孩子。
()容温让叶一接下,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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