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进校时,我已毕业了几年,但谈起城市风貌,校园掌故,依然能激发许多共鸣。
大家谈论八卦,比赛各自学校教师的变态,后勤的恶劣,言谈中还发现了两三个共同的熟人,更加拉近了距离。
这场因“战斗”
而开展的友谊,又被这意外的缘分迅速增强。
直要到了旅途,坐在火车车厢,你才发现原来世上的陌生人都同你有亲。
互通姓名,小伙子叫陈新,女孩子叫舒薇,我告诉他们我的名字李度,省城人,毕业后分回老家,在一所师范学校任教。
火车在连绵的群山中行驶。
舒薇入迷的望着窗外。
我问她对本省的印象,她抿着嘴思索了一会儿说,风景无懈可击,实在是太美了,别处不到;天气很可,地方小吃也非常有特色,只是太辣了些。
她又小心翼翼的赞扬了本地淳朴直率的民风,认为有这样好的旅游资源,经济一定有望提升,不过城市卫生和治安方面还有待改进。
但当谈到本省少数民族聚居的最大特色,她犹豫之后,却说了一句令我愕然的话“我没见过什么少数民族。”
“那些少数民族都不象少数民族,”
她解释道,“他们都太汉化,普通话说得比导游还好,做起生意来精明得要命。
大多数连民族服装也不穿了,穿民族服装的,都是民俗村里招来的演员,那样崭新的一身,从头到脚挂满银饰,重得路都走不动,谁会穿着那个过日子民俗村新得象电影城,那些芦笙舞,板凳舞,什么对山歌啦,求啦,婚礼啦,都跟排戏似的。
红枫湖的苗寨,侗寨,还有一点点风味。”
“有啥风味”
陈新接过话头,“把游客都当酒囊饭袋,进了村子就敬酒,说一套打油诗,进了屋再敬酒,又说一套打油诗,”
“那不是打油诗,那叫敬酒辞。”
舒薇纠正道。
“反正都差不多不喝的话,一边一个苗家丫头踩住你的脚,拎着耳朵喊亚虎捏起鼻子灌下去,每回都这样,全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我笑着说“那是他们还不够现代化,赚钱方面创造力不足,只会互相模仿。
靠近省城的地方当然不行,你们老家应该不错吧,也是有名的古城,你该带人家好好逛逛。”
陈新还没言语,舒薇已经替他叹气“唉,还说呢,一个样,早商业化了,老街老房子都拆光了,却在原址修起仿古的建筑,卖起天南海北的东西,倒三不着两,俗气得不得了。
有意思的东西也有,可跟着这位导游,不管是古迹还是民俗,哪一样都说不上两三句,哪条街上有什么吃的倒是门清,还指望他呢”
陈新被她说得有些窘,又觉得在外人跟前失了面子,不忿道“我是汉族,咋个晓得这些就你们这种小资名堂多,什么都要讲来历。
你说神经不神经连去程肠旺吃面,也要问老板民族籍贯,祖宗八代,跟隔壁卖砂锅粉的张姨妈家有没有关系哎哟,你放手,我错了,不是张姨妈,是陈姨妈哎哟,饶命啊,救命啊”
光听见他的惨叫,却没见她的动作,下毒手的女孩脸上无动于衷,只在嘴角漾出得胜的笑容。
这打情骂俏的动人景象教我想起前辈的箴言,并略感惆怅青春就是一切,青春就是霸王。
两个快乐小孩,既非大一新生,也不是毕业班,既已习惯离家独立生活,又暂时无须面对渺茫的前途,正是最令人羡慕的黄金岁月。
不纵情享受青春韶华,天理难容。
对两人抱怨的状况,我缺乏体会。
大概人总容易忽略最近的东西,说来惭愧,我也算有了几年阅历,放了假就到处跑,万水千山走遍,本省的名胜却没去过几个,包括这趟列车开往的那个全国第一大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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